屋外敲锣打鼓的声音响了半天,等天渐黑方才歇了,整个沈家似乎都沉浸在沈家大少成亲娶妻的喜悦之中,唯独在偏院的一角,弥漫着死一样的寂静,而那里便是沈知意居住的地方。
沈知意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里的药臼,抬头看了眼挂到他门前的红灯笼,不由嗤笑一声,前些日子那沈将军刚打了胜仗回来,皇帝一番明升暗贬让整个沈家都惶恐不安。
功高震主的沈家被年轻的皇帝忌惮了,在五年前的夺嫡之争中,整个沈家都站在新帝这边为他鞍前马后、扫除障碍。而现在新帝已经羽翼丰满,再也不需要有从龙之功的沈将军手握虎符在朝堂之上了,他的存在让皇帝彻夜难眠,哪怕沈将军再三向皇帝展示他的忠心,也无法打消皇帝的猜疑,尤其是沈大少爷在战事上展现出来的天赋更是让皇帝疑窦丛生。
朝堂之上对沈知年夸赞让沈将军心有余悸,回来后就为沈知年敲定了一门亲事,是沈家多年前认的一门远亲,平日里往来并不多,只一年过年进京寻了上来,原是独子生了怪病高烧不退进京求医来了,听闻沈将军的妾室宋氏师承药王谷,特地来求医。可他们不知那时沈将军与宋氏早已离心,宋氏早被沈将军安置在了偏院中,不想被传出闲话,当即就想装作不识将他们赶走,可沈知年的祖父是个心善的见那孩子在冰天雪地里冻的可怜便将他们放了进来,唤来宋氏为方墨医治,可到底晚了,方墨的命救回来了可人从此却傻了。
这事儿很快就被沈将军抛却脑后,方氏夫妇却一直记着这份恩情,每年都会送上家乡特产来沈家,还会单独包一份特地送给沈知意的娘,可他们并不知道沈知意的娘在他们离开后的第二年便死了,被人毒死的,精通医术的她竟会被毒死?沈知意不信执意要查,可他的父亲却叫人打了他一顿命他不许再查,在床上昏昏沉沉睡了七天,等能下地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成了一捧灰。
沈知意自此不再叫沈临父亲,而是沈将军。因他医术好,大夫人将他留了下来仍旧住在这个偏院里,作为一个大夫而不是沈二少爷。
而现在沈临又为了活命,利用曾经的恩情,迫使方氏夫妇将方墨嫁过来,方墨虽是个傻子在家中却也极尽疼爱,他家里有些银钱,那方墨是个双儿便想着娶个夫婿回去,不曾想沈临派人来讨他。沈知年是个心气高的,要他娶个没权没势的傻子毁了自己的仕途,怕是心里不好受,不知道要怎么磋磨傻子。
一只灰色的几乎融进夜色里的信鸽飞进了沈知意的屋子,沈知意取下信细细去看,原本柔和的面容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盯着那封信良久最后将它烧成了灰。
方墨嫁人了,要嫁给沈家大少爷他从来没见过的一个人。
嫁人应该是喜事,为什么爹娘哭得那么厉害?傻傻的方墨此时还不明白这中间的利害关系,他只知道成亲是要开心的,他拉着爹娘的手要他们笑,说喜欢看他们笑,可爹娘反而哭得更厉害了。
“爹,娘,不哭不哭,哭···不好看···笑好看,笑···”方墨握住爹娘的手笨拙地安慰,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爹娘哭,自己心里也闷闷的。
“墨儿··墨儿啊!你以后可怎么办啊···我的好墨儿···”方夫人再撑不住伏在方老爷的肩头痛哭,这是她唯一的孩子,送进那吃人不见骨头的将军府里,不知要受多少苦。
“夫人,夫人,别说了,别叫墨儿担忧···今天是大喜日子···是···”方老爷说到后面也再控制不住,只好转过头不让方墨看到自己脸色的泪。
屋外头的喜娘在催促方墨上轿,方夫人颤抖着手为方墨盖上红盖头,再三叮嘱了自幼跟在方墨身边的侍女红莺又给了她不少银票后,才擦干脸上的泪水送方墨出嫁。
一路吹吹打打的声音将方墨送进了,晕晕乎乎的走完了拜堂仪式,方墨一个人坐在新房里等沈知年,他的心中对自己素未谋面的丈夫还有几分期待。
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人来,而方墨肚子有些饿了,方墨摸了摸咕噜噜叫的肚子有点儿委屈,他何时挨过饿呢?
“笃笃。”房门被敲响,接着又被悄悄推开,红莺怀里藏着几块糕点偷偷进来给方墨垫肚子。
“少爷,快吃些点心垫垫肚子。”红莺一边留意外头的情况一边为方墨倒了杯水,生怕他噎着。这亲成的仓促又怠慢,偌大一个屋子里连个照看的仆人都没有还将她支使到前厅去干活,好不容易得空偷溜出来。
等方墨把那几块点心都咽下肚后,院子外也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红莺急忙退去合上门时担忧地看了方墨一眼,但愿姑爷是个好相与的,不要欺负了少爷。
门被“砰”地一声踹开,沈知年冷着一张脸直直地朝端坐在床沿上的人影望去,他心中郁闷恼怒却无处发泄,合上门径直朝方墨走去。
没有任何应尽的礼数,他一把掀开红盖头,方墨被他的动作惊了一下抬头去看他的丈夫。如寒星一样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起来很生气。
方墨缩了缩脖子,怯怯地喊了一声“相公”,乌溜溜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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