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什么的,又不是外人,大兄身体最要当心的。”侍从拿着棉布火炉围在姬若水身后,各司其职,理顺、烘干头发。姬若水身上加了锦褥,身体暖和起来后,长长舒一口气:“我这身体再活十年就是够本了。你今日若不来,我也是要去请你的,阿熙今年也四十了,看样子是不打算生儿的,那二娘就是来日尤家的嗣子。五岁说着小,再过两年也该入读弘文馆或者东宫崇文馆了。只是阿熙载难离南境,我又是这样三天两头地病着,孩子带不出门去与人介绍,养得再好也是白搭。思来想去这事还是得托付给你。”姬无拂无有不应,念头一转就找到合适的人选:“举手之劳,回头只要我出门的,就把人带上,先去谢大学士面前露露脸,别的自有她去操心。”这厢说定,隔日姬无拂就带着礼、牵着尤二娘上谢大学士的门拜访。谢大学士一问,尤二娘连个正当的大名都没有,面上多有犹豫。她年龄不小了,再收下这样小年纪的门生,指不定人进了棺椁,尤二娘都未出师。
姬无拂一听谢大学士担忧这个,立刻接话道:“师傅老了没关系,师傅不是还有孩子、子姪、学生么?随便指一个来,能帮着带一带就好了。至于学名,师傅给取一个,想来尤将军是不会介意的。”反正她是不会带小孩的,也学不来世家拜师问名、论资排辈那一套。毕竟姬无拂从娘胎生出来,就只有师傅往她面前自报家门的,平常的侍讲在她面前都得站着授课,也只有零星几个师傅受她三分尊敬。事必躬亲是绝对不可能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找个人替她干活,乐用、善用人才,也是她的好处。谢大学士拿出阁开府后的姬无拂一点办法都没有,憋气半晌,给她指了个人出来:“杜伯雅与尤将军交情不错,她家的孩子也大了,正又空闲教小的。”忖量片刻,还真给取了学名:“荆山之玉……尤荆玉。”荆山之玉,有个更通俗的称呼,和氏璧,喻美质贤才。“大雅阿姊么?这倒是个好人选。”姬无拂眉开眼笑地应下,盯着谢大学士修书一封,再让绣虎送尤荆玉和荐书往杜伯雅宅中走一遭。果不其然,看在尤熙熙的份儿上,杜伯雅没有拒绝,稍微考校一二,便收下了尤荆玉。之后两个月,姬无拂去哪家宴饮都要带上尤荆玉,问起便说是尤熙熙之子。尤熙熙近几年在外奔波的多,不熟悉的人只当是她在外任时生的女儿,如有了解的,也不会当着人面多嘴。在姬无拂的推波助澜下,尤荆玉顺利走入众人目光汇聚之处,再有杜伯雅护持,尤荆玉的未来无需担忧。后来,她成了长庚的同窗,崇文馆的学生。姬无拂也逐渐适应了刑部的工作,有孟予相助,她不知不觉间就处置了许多案子。妾臣面对案中涉及的权贵的为难之处,在秦王看来都不是问题,也许她暗中得罪了不少人,但她显然没那个功夫去维护案件背后的关系,大周的权力来自百姓,集中在皇帝,姬无拂不必给任何人留退路,举重若轻地坐稳了刑部。税法改革在年中步上日程,头等的大事就是清丈土地,州县内田地的增加作为主政官的政绩,清丈全国土地,清查溢额脱漏,时限三年1。同时加大铜钱的产出,另造铁钱、银钱、金钱。载初十七年九月九日,皇帝以生日为由,感怀生母之苦,诏令自今日起,废黜今后出生的女子商籍贱籍,凡是女子科举皆无妨碍。海上的船只赶在秋日的尾巴回到广州,市舶使进献舶来品无数。留守在广州一整年的俞二千盼万盼等到了海船归来,拿出姬无拂更新过数次的图册,对照船只运回的蔬果种子,凡是有所近似的,无不精心养护送入新都。姬无拂给出的粗略地图上添了一条同样粗糙的线路,万事开头难,初次出海给海上的冼暄带来极大震撼的同时,也让她开发了自己特殊的才能,海船停靠某小国时恰逢小国内乱,冼暄与武状元曾海明二人里应外合,硬是理顺了小国内乱,亲手推上一位国王,并带回了国王的妹妹作为质子送入大周太学学习。这样的质子,太学内还有数十人,都是周边大小国家送来的。曾海明拍着胸脯向小国国王表示:太学有着教养她国质子归化的丰富经验,如果有朝一日你国再起内乱,我们会负责送王子归国,并顺带帮她夺回顶上冠冕。两方交流十分蹩脚,全靠冼暄临时自学的语言,国王可能没有听明白曾海明的意思,但她无法拒绝曾海明带走妹妹的要求。于是,太学再多了一位十二岁的夷人学生。姬无拂对精心挑选的船长船员海船都极有信心,一整年里都没有怀疑过哪怕一个念头。如今海船满载而归,姬无拂从得到消息的那一刻起,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掉下来过,在皇帝跟前时就差没在自己脸上写上“马上夸我”四个大字。海船带回的金银也为姬无拂此前的建议增加了可行度,夷人手中金银堆积如山,即使现在大周铜钱不足,但在不久的将来,这个问题一定会得到解决。可惜的是,海船没能抵达姬无拂所画出的最西方,那段路对于现在的海船来说实在太远。但有了一次较为成功的经验之后,姬无拂从皇帝手中得到更多的支持,她决定加派人手分成两支船队,广州向南行,渤海再出一支向北。考虑到两岸之间可能还有一条陆路,姬无拂招来宫廷画师,自己口述,加上原有的舆图,硬是画了个看似细致的舆图,指了一队人从路上探索前往另一个大陆的可能。此前的海船已经证明了姬无拂所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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