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或许别人和我聊几句之后就烦了呢,我不太会聊天,是个很无聊的人。”刘聿并没有将话说死,反而对陶文昌留了个神,“以后要是有机会,你帮我介绍介绍。先说好,不能是在校学生,不管是哪个学校的,都不行,年龄要比你大。”“包在我身上,我就爱干红娘这个活儿!”陶文昌的著名称号是“体院红娘”,没事就爱干月老牵红线的事,只不过一直以来他过手的小情侣全是基佬。等到刘聿离开走廊,陶文昌才忽然反应过来,糟糕,没问老师喜欢男的还是女的。肯定是女生吧,一般人不挑明都默认异性恋。自己的 第六感的预警日头逐渐西下,东食街也进入了每天最繁忙的阶段。大批大批学生从东校门涌出,四处觅食,食街的各色餐厅纷纷推出拿手菜来满足这些填不饱的胃。汪野快速地吃完晚饭,等着今晚的第一波客人。“汪哥,有桌吗?”没半小时就有人来了。“嗯。”汪野还坐在他的固定摇椅上,两只手cao纵手机正在斗地主,头也不抬地应声,“里头有桌,让小黄和小绿给你们拿啤酒。”小黄,说的是黄头发的黄志嘉,小绿就是绿头发的吕天元,在外头混社会总要有个花名。紧接着店里就忙开了,但大多数时候不用汪野亲自去管,两个兄弟从小跟着他,无论是账目还是迎宾他都信得过。一张台球桌满人就是一个信号,很快第二张、第三张也来了客人,不多时五张桌子就全满了。时候还早,八九点钟不忙,汪野看着自己那可怜兮兮的欢乐豆叹了叹气,不得已放下手机。现在的纸牌游戏怎么都那么难?为什么网上只有斗地主大赛,没有抽王八大赛?“汪哥。”黄志嘉从店里跑出来,耳朵上别着客人给的烟,“3号桌的客人说他想叫一桌朋友来,问你6号桌能不能腾出来用用?”“啧,我的规矩不都贴在墙上了吗?怎么还有人问?”汪野不耐烦地坐了起来,抬手从黄志嘉的耳朵上拿烟。店里确确实实有六张桌,长方形的台球桌面积不算小,分成两排摆在店里很占地方。新刷的白墙上贴着一张a4纸大小的公告,上头写着:严禁赌球,严禁骂人。6号桌不对外开放。每个桌上头都有灯,将绿色的球桌照得清晰明亮。灯罩上就分出了排号,其中最靠近休息室的那一张就是6号桌。来店里玩儿的客人都知道这桌子是汪哥自己留下打球的台,就算店里的人再多他也不拿出去接客,只偶尔接待朋友。今天照样如此。汪野从墙上取了自己的杆,到6号桌去练球,路过3号桌时他还额外送了3听啤酒。音响里放着beyond乐队的歌,伴着闷闷的撞球声,汪野时不时抬起头,给杆头涂巧克粉,像巡视自己的领地一样。店外一片欢声笑语,店里一片快乐安逸,汪野给自己也开了一听冰啤,痛快喝下去。忽然间嘴里啤酒的味道又仿佛变成了那杯奶茶,提醒着他什么事。
“小黄。”他叫来黄志嘉。“汪汪哥,什么事?”黄志嘉嚼着泡泡糖。“我记得咱们这食街里是不是就有一家小左奶茶店?”汪野问。黄志嘉的小金毛脑袋一点:“有啊,那是连锁店,好多城市都有。怎么,你是不是喝上瘾了?就这么好喝?”“你现在过去帮我问问,桂圆红枣银耳茶是什么时候的产品,除了它家还有谁有。”汪野二话不说将黄志嘉推出了台球厅,自己却站在门口不动。黄志嘉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汪哥的吩咐他一定听,扭身颠颠儿地跑向了小左奶茶店。别看已经是晚上,奶茶店还排队呢,门口的外卖小哥坐了一排。他进去问完,跑出来,气喘吁吁地停在台球厅的门口:“问出来了……是今天才出的新口味,因为今天刚好立秋。”“还有谁家有?”汪野急问。“目前就,就它家有。但是店员又说,奶茶配料没有专利,很快就会有店家效仿,最多不超过两天,别家也会有啦。”黄志嘉还以为他是想喝了,“我现在给你买一杯?”可是汪野却没有回答他,反而是站着发呆。“汪哥?”黄志嘉拍拍他。“啊?哦,没事。”汪野这才回神,这就更奇怪了,街口那家奶茶店已经好多年,路劭来找自己这么多回都没发现它,怎么忽然间就看到它广告了,还能精准地买到一杯全国限定?不等他想明白,店里的突发状况好似一根引线,点燃了火药味浓烈的局面。2号桌和1号桌的客人打球不小心碰了对方的杆子,其实就是一个小摩擦,但又不巧每个人都喝了点酒,还带着女朋友,那点争强好胜的脾气全被勾起来,眼瞧着就要动手。“艹,你他妈没长眼睛啊!”“你骂谁呢?嘴里不干不净地骂谁呢!”1号桌拿杆子就要打,2号桌已经揪住了对面的领口,忽然间汪野疾走两步到了他们跟前,眼神凶狠,态度蛮横,用手里的球杆重重地拍了拍台球桌。“在我店里不许动手,要打给老子滚出去!”汪野用一句话堵住所有人的嘴。他站在店当中,冰冰冷冷,和上午晒着太阳补瞌睡的那个人截然不同。任谁都能看出汪野的年龄其实不大,满打满算也就是大学本科生刚毕业的时候,可是他眼里的阅历却能写一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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