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聿老师啊,你真的是一个谜。“大家都吃过早点了么?”刘聿将教案放在幻灯机的旁边,注视着这一群年轻的学生。因为是体育大学,学生当中大部分都是国家级运动员,经常看到他们参赛获奖的新闻。他也喜欢和学生们打成一片,上课是师生,下了课是兄弟,还可以打几场球。“吃过了吃过了。”不知道是哪个男生回话,“刘老师,您怎么又买花了?到底是不是给女朋友啊。”教室里笑声一片。刘聿难得的没有直接否认,反而问:“为什么一定是女朋友呢?”“什么?难道您是给男朋友?”这下教室里的笑声更欢闹了,但谁也没把这句话当真,毕竟没有哪个老师敢当着学生的面出柜。刘聿仍旧没有否认,反而回身在黑板上写下了几个字。[看事情要用辩证的眼光,人生处处是哲学。]字如其人,挺拔周正,沟壑有力。“请大家翻开书本。”他说话时下面就响起了刷刷刷的翻书声,“今天我们来聊一聊笛卡尔和他的‘理性’。”他再转身,拿粉笔,黑板上出现了第二行字:[笛卡尔的“理性”]。“有没有谁能说说,自己对‘理性’的理解?”写完之后刘聿站回讲台,点了一个举手的女生。“嗯……理性这东西挺玄学的。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足够理性,有时候又觉得理性在控制我的大脑,形成了一种相生相搏的意识状态。但最近我失恋,理性好像已经远离我了。”女生落落大方地分享观点,“刘老师,您说爱情中有理智吗?”“你这是一个好问题,我也希望你能早日走出失恋的情绪,时间会平复一切。情绪只是情绪,不是人生。”刘聿请女生坐下,“问题有些深奥……我认为,爱情中确实有理智。”“那‘性’呢?您理性吗?”后排的一个男生闷声问。这个问题直接引起了教室里的情绪海啸,笑声、起哄声、鼓掌声、拍桌声此起彼伏,路过的人一定很难想象这是一堂哲学课。刘聿将两只手分别撑在讲台的左右两边,银色钢表和镜框反射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泛着金属的冷。这个极具掌控欲的站姿让课堂内形成了一股只属于刘聿的气压,尽管他脸上还笑着,但底下的嘈杂已经越来越小。等到大家都安静下来,刘聿才开口:“大家都是成年人,已经过了‘谈性色变’的时期,性,无疑是人生中常见的行为之一,你我的出生都源自于它。我同样认为它拥有理性的部分。”
“最起码对于我个人来说,我不排斥性,但我需要自己能掌控,再发生。”刘聿轻推了一下镜框,将话题重新拉回课题,“好,下面我来讲讲大家都不陌生的笛卡尔。”讲台上的红玫瑰离他最近,也就成为了他最为忠实的听众,深红色花瓣上挂着新鲜的水滴,宛如朝露。等到花上的水全部蒸发,刘聿的课堂还没有结束,又不知过了多久,伴随着一声“同学们,下课”,那截还剩下两厘米的白色粉笔被刘聿精准地放进黑板卡槽内。“今天就讲到这里吧,大家感兴趣的话可以阅读我刚刚推荐的书籍,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发邮件。”沾着白色粉笔末的中指轻推着眼镜,刘聿结束了今天上午的大课。他拿着花和上课用的物品离开大教室,点开手机查看物流信息,自己买的几个“杯子”快要到货了。这时,身后跟上了一个脚步声。“刘老师!您等一下!”一个男生叫住了他。刘聿耐心停下,似乎对任何人都有好脾气:“怎么是你?是不是刚才课上的知识点没有理解?”“您别逗我了,我碰上哲学课就头大,也就是您是老师才不嫌弃我。”说话的男生叫陶文昌,本校男子跳高队主力,不管是优越的外形条件还是亲切的性格都很受欢迎,“刚才有几个同学说想请您吃饭,您看您下午有空吗?”刘聿看着他,有时候就会想一想自己的20岁,但他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不好。“都有谁啊?”“就是我们班上那几个。”陶文昌模棱两可地说。刘聿年长于他,老师看学生更是看一张白纸。“你其实也拿不准主意吧?”“嘿嘿。”陶文昌挠着后脑勺笑了。“你平时是个爽快孩子,现在吞吞吐吐肯定也不愿意让我去,是不是请我吃饭的人有董颖怡?”刘聿提起一个女生的名字,“她是不是找你了,你不好回绝她,所以不得不问问我?”“哇塞,刘老师您料事如神呐。”陶文昌干脆一吐为快,“她问我好几天了,我实在没办法才问问您。我知道您肯定不去……”“如果是师生之间的普通饭局,我不仅去,还会买单,买单之后还会给你们留作业,每个人写一篇2000字的读后感。但如果是董颖怡的想法……我真的不能去。我是老师,她是学生,我只能是她的老师,她也只能是我的学生。这不仅是我的工作底线,也是我的为人私德。”刘聿已经讲得很明白了,陶文昌听完再次点了点头:“行吧,我回去和她好好说。不过啊……这都赖您,您说您要是有个对象,她早就死心了。”“你这是反过来怪我?”刘聿笑着摇了摇头,“我啊,性格古板,不懂情趣,更不会谈恋爱交朋友那一套。”“那您可以相亲啊!”陶文昌几乎不敢相信,“您这种条件,放在相亲市场上绝对抢手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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