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命在。如今二皇子已逝,四皇子又有哑症,他只需杀了我,再推到颜旭头上,便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你和裴元帅,你们两个都拥立我,难保后面不会查明真相,今日便连你们顺道杀了,不仅永除后患,还能遮掩他的意图一二。”宁濯直直望入顾寂的眼眸,“顾将军,我如此说,你,明白了吗?”
说着,宁濯抬手,拍向顾寂肩头——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四下。
四皇子?那位有哑症的四皇子!
顾寂瞳孔骤然一缩,对上宁濯幽深的眼神,沉声道:“多谢殿下解惑,下官……明白。”
宁濯笑了笑,待听见帐外又传来一阵极细微的悉索声后,才松了姿态重新开口,似是随意的语气中却夹杂了一丝不宜察觉的认真:“此次重会,我瞧着顾夫人身子似是虚弱了些,这是为何?”
宁濯看着顾寂,在顾寂看不见的地方,一只修长的手微微攥紧衣袍:“镇国公于我有大恩,我今日所关怀者,是镇国公之嫡长孙女宋娴慈,而非曾与我订下婚约的宋娴慈。望将军莫要介怀。”
顾寂见他面色认真,语气坦诚,不由长长呼出一口气。无论是为社稷百姓还是为了顾家,他都只想拥立宁濯,可若宁濯对自己妻子仍有绮念,以后顾家定会有天大的祸事。他眉头舒展开来,话中也带了几分敬意与真心:“殿下与吾妇有年幼相识的情分,下官知晓。吾妇也曾向下官坦言,若殿下他日有难,定做不到置之不理。”
宁濯眼睫轻颤,却仍是平静地问他:“她真如此说?”
“是。”顾寂点头,“吾妇还说过,殿下仁德,即使他日复位,也必祝我们夫妇幸福美满,儿孙绕膝。”
幸福美满,儿孙绕膝。
宁濯拼命压制着在胸腔内奔腾的那口气,强撑着面上的表情。
顾寂赧然道:“不瞒殿下,下官起初确是有些怀疑,今日才知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望殿下切莫怪罪。”
宁濯不想再提这些:“所以顾夫人身子到底如何?”
顾寂便将宋娴慈此番来南境的遭遇一一道来。
她千里迢迢骑马到南境。
她奔波一整天,纤纤玉手下庖厨,才得以引得沈不屈开门。
她入寒潭捉祀蛇,被水草缠足被蛇咬,蛇毒与寒气侵体,以致伤了元气。
宁濯沉默了很久,阖上眼,掩去内里极深的愤怒与心疼:“今日我乏了,顾将军回去吧。”
顾寂见他确实疲倦了,恭声告退。
“顾将军。”
顾寂被陈家兄弟扶着,闻言回头,却见宁濯抬眸看着他。这双来自先太子的对待己方一向温和的眼,此刻像是染了寒秋的月色,透着阵阵冷意。
宁濯觉得自己疯了。
他本该对顾寂与宋娴慈夫妇二人的家事避而不谈绝不插手,以掩下心里那荒唐不伦的念头不让人知晓,却还是忍不住开始震慑威胁顾寂——
“令正是当初镇国公夫妇的掌上明珠,被二老养得温柔善良,贤惠明理。她既嫁了你,定是此生皆以你为重。你,切不可辜负。”
宁濯眼中的隐忍与敌意太过明显,只要有点脑子都能知道,这双眼睛的主人,内里藏着多么深沉浓烈的情绪。
顾寂静静与他对视许久,蓦地问他:“今夜贼人纵火时,可曾向殿下帐中吹入迷烟?”
宁濯皱眉,缓缓点头。
顾寂声音沉了两分:“那殿下昨夜喝了那么多碗酒,也能立时察觉到迷烟,然后从火中逃出,再来救我们夫妇吗?”
宁濯:“我当时还未安歇,脑子也还算清醒。”
顾寂声音又沉了几分:“酒醉使人困,迷烟袭入之时已是深夜,殿下为何还未安歇?”
宁濯抿了抿唇:“我睡不着。”
霎时间整个营帐陷入死寂之中。半晌,顾寂涩然开口:“那么请殿下实话告知,殿下醉酒深夜难眠,是因为不能回京,还是为着别的什么?”
宁濯最隐秘的心事被人霍地掀开,现于人前,当下薄唇泛白,难以开口。
顾寂等了许久没等到回应,再看宁濯的脸色,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眼神里的恭敬淡去一半,这才答了之前宁濯那番威胁震慑的话:“殿下放心。我与娴慈两心相悦,一心只想与她养儿育女,白头偕老,自不会负她。”
说罢,顾寂不再看他,示意陈家兄弟搀着自己出去。
宁濯盯着他的背影,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近卫为他上药,药粉触及被烧后的脖颈,他才像是难以承受般缓缓闭上眼。
近卫见宁濯脸色苍白得吓人,忙问:“殿下,很疼吗?”
却未听见回复。
直到近卫为他上完药,包扎好,才听到宁濯一声迟来的、低不可闻的:
“嗯。”
因这场大火,回京的日子又往后延了两天。
顾寂担心宋娴慈随军回京不方便,加之自己本就是中途过来支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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