煤油和铁屑烧灼的气味密布,灯光通明的地铁激飞了满地的碎石和碎骨,沿着依然红热的铁轨停在他们面前,全部车门被轰然弹开。
刺穿黑暗的光,是曾经彼此生死的依傍。
他嘶哑地,磕磕碰碰地背着另一个人不停地说着,真心话和烂话间杂,脸上泪流满面但依旧前行。
他在他力量的浸润下重生,破碎的身体重新温暖起来,贴着身子传递过来灼热的温度。
恍恍惚惚听到只言片语。
“我说师兄我们看起来是要挂掉了,我可从来没有想着要跟一个男人一起挂掉……”
“不要死啊!师兄……”
“别他妈的死在这里……”
“不要死!我朋友不多的……”
“不要死……”
砾石沙尘如风削割面部,机车蒸汽飞扬喷洒,黑暗中永恒的无助和悲鸣中有光透进来,他们践踏尸骨,一步步宛若千斤重担。
若论生死……
刀光剑影,以言灵淬炼的武器皲裂,无数的金属碎片飞溅镶入岩壁。两道人影在空间里不断碰撞,甚至突破了音障只留下几道残影。
很少有人敢真真正正地直视那一幕,隐藏在尼伯龙根角落的潜行者们颤抖着身体低下了头,耳边喻意着哀与死亡的龙文高歌,声声入耳,无不诉说着生命的终程。
漫长的厮杀和吼叫声中,是血与热的妖冶瑰丽,犹如一场恢弘的祭礼。
光芒愈盛,两个人的距离忽然拉开,远远地,刀与剑上的烈焰熊起。
他们向对方疾冲着撞到一起,施加在刀与剑上的炼金术在触碰的那一刻爆发出剧烈的轰鸣。刀罡劈开的气刃在两侧刮出无数伤痕的悲鸣,那是肉体被划破的声音。
曾经在深幽无尽的尼伯龙根深处,名为“封神之路”的血色巨茧被王者之剑斩断,细微的光跳跃进永燃的黄金瞳底,又马上被那份惊喜希冀的目光填满。搂住他的是温暖甚至炽热而坚实的手臂,心脏被充实的喜悦和难以觉察的暗涌填满,久寂的内心被忽如其来的炽热和阴寒搅动得生疼。
“封神之路”为他所带来的,远不单是能媲美龙皇的力量,还有更多的,比如说与尼伯龙根相接的外界的种种,比如说千年来龙族与人类鲜血淋漓的历史,比如说黑王尼德霍格自古记载至今的所有信息……
再比如无数通过“封神之路”的先驱者们遗留下来的意念。
完全没有意识到什么,只是已堪比言灵能力的听力为他带来轻微的、“噗嗞”那么一声。
面前喜悦的脸被痛楚打破,猩色的液体将睫毛染上血红,瞳孔中的光芒大盛,在愤怒与千年累积的仇恨混沌中淬炼出至纯至亮的金黄。
撕天毁地的怒吼,闪电与雷煞覆盖天空,由“神”构建的尼伯龙根将方圆百里的万物包裹吞没。猝不及防的变化与失重一般的坠落感让他不禁握紧了以“封神之路”中取得的力量所凝结的刀柄。
那时他才发现,从不离手的长刀插进了面前人的胸口,此时正被强大的愈伤能力排挤出去,雪白的刀背反射,他和他的倒影映射在上面重叠,瞳孔中的金黄至璀至璨。
那是属于龙族的黄金瞳。
那是肉体被划破的声音。
混杂了心脏在那一瞬间的抽搐,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都痛得几乎令人窒息。
“师兄……”路明非轻轻地喊了楚子航一声。
刀剑脱手,残存的动能把它们弹到天空截然不同的两个方向,又乘着渐趋温和的元素环流在空中划弧转了一个大圈,最后在压强的作用下聚到了一起相反地反插在地面。
它们伤痕累累,但仍旧刀刃相向。
两个人的争锋早已在那短暂的时间里结束,龙与人的差距仍是过于遥远。此时路明非正抱着楚子航,抱得很紧,又温柔得像至亲昵的人。他抱着楚子航缓缓下降,在一柱神殿砥柱旁让楚子航挨着坐下,然后抽回了自己的手。
黑鳞密布的利爪从被贯穿的小腹脱离,粘腻的黑血沿甲尖滴落到地面,像王水一样腐蚀飞溅,发出像烧焦羽毛的气味。
楚子航低头,看见自己小腹上的黑红窟窿,它在初时喷出了那点血液后很快就停止了。凝有黑王之力的尼伯龙根本就带有名为“永恒”的力量,不会让伤口愈合,但也不会再加重伤势。
胸膛和小腹,彼此给予的伤口只相差了那么点距离。
尼伯龙根的天空灿白,金色如圣光般,温柔地撒到每一个角落,没有丝毫热量,但十分光明。归位的元素每一个粒子浮空发出点点金光,宛若漫空中星尘飘零。
“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嗞……”
有枪的保险被打开,发出“咔”的一声清响。
封神之路是一种很玄的东西。真要说起来,大概也是用人类的语言所难道清的。
泛泛地说,便是人类在跨越临界血限的那一瞬间,便站到了“封神之路”的。你要有最坚毅的心,最坚定的意志,孤身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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