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尤修在终端上写下了所有的备忘信息。他们现在开始对明天的出发时间以及碰头地点做最后的确认。确认完毕之后,尤修正准备收起终端,终端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又震了一下。终端机长震,不是信息,是电话打入。奇良离尤修最近,他直接撑过身子在屏幕上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的来电人是“外卖”。奇良“外卖”尤修“蛇头。”奇良“”其实不用显示,大家也都知道打电话的人是谁。因为这个备用终端就只有那一个联系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尤修按下了接听键,通话音外放。终端另一头传来的声音很嘈杂,有急促而粗壮的喘息声,有“咚咚”的砸门声,还有锅碗瓢盆桌子椅子碰撞在一起的“哐当”声,拿着终端的人似乎正在跑动,因为这些声音传过来的方位和远近自电话接通开始就在改变。“明天别来了,”一个粗犷而愤怒的男声从终端里面传来,“出发时间等我通知。”短短一句话,跟一盆从天而降的冰水一样,将在餐桌上坐着的每一个人都浇得透心凉。尤修怔了一下,很快问道“怎么回事走不了吗你那边什么事”他连珠炮式的发问没有得到任何一个回答。对面挂断了电话。尤修拿着终端发呆,电话里“嘟”“嘟”“嘟”的节奏性间响好像拍到他脸上的巴掌一样,令他一瞬之间颜面无光。他的脸色在灯光下都找不出一点明媚。近乎是黑全了。餐桌是前所未有的安静。比一开始,刻意摆出的安静还要安静。很显然,蛇头遇到了紧急情况。他们明天无法行动。但问题是,随着战事的升级,离开会变得更加的困难。这又不是什么组团旅游,今天不行改明天,明天不行改后天,假期过了就等下一个假期他们要抢时间,晚一天跑都可能遇到不可预知的危险。“等通知”这几个字就好像一把挂在所有人头上悬而未决的铡刀。也不给个痛快。尤修重新拨打蛇头的电话。他打了一个,两个,三个。终于在打驰“人去楼空。”“他们大概只是转移了。”移民局没有停摆,他们转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继续兢兢业业地抓人。章驰“情况不太妙。”奇良“哪里不太妙”章驰“城市里很多部门都停摆了。”奇良“呃。”章驰“移民局在这种时候还不忘记抓人。”尤修的表情很迷惑。周宇的表情很绝望。“移民局在战时工作,只能说明他们的工作就是战争的一部分。现在卡斯乱成一团,没有任何人会在这种时候偷渡进卡斯。他们不是为了抓那些偷渡过来享受本国福利的人,而是阻止本国公民通过蛇头的线路转移去国外。”章驰说,“他们要杀一儆百,防止有人当逃兵。”先抓蛇头,再抓那些妄图通过蛇头逃离兵役的适龄男性公民。尤修“”“那他是不是死定了”周宇“不一定。”尤修的眼睛一亮。周宇“他只会被抓起来。我们才是死定了。”尤修“”从虫子的传染效率和路经来看,他们确实有可能比被关在监狱里面的蛇头先死。周宇很幽怨的看着尤修。尤修缺席了章驰几人对于白虫污染程度的讨论,他没有完全明白周宇话中的含义,但他很敏锐地觉得自己再在餐桌上多待一秒,就可能被这个叫徐科克的人跳起来咬上一口因为他不仅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而且因为搬起来的石头太大,一连砸了路过的五个人的脚。尤修不停擦着额头冒出来的汗,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生出一种今天晚上有可能在睡梦中被人暗杀的不详预感。这种预感驱使着他赶紧为自己发言“呵呵,别这么悲观嘛。说不定,蛇头过两天就能联系我们离开了。”这是最好的结果。蛇头逃掉追捕,重新通知他们离境。但在蛇头通知他们之前,他们必须要保证一件事情不发生城里的人还没有大量被转移集中到地下掩蔽所。章驰接过尤修的终端,她点进搜索界面,查看了所有卡斯在昨天和今天放出来的战时新闻报道。如她所料,卡斯没有放出他们的撤离路线,也没有放出有关任何地下掩蔽所的图片和他们目前人员撤离的情况那样相当于在给敌国送靶子。所有进入地下掩蔽所的人,大概也会被要求禁止拍照和传播信息上网。章驰查看了兰卡特的本地论坛。没有任何相关讨论。她接着查看了兰卡特官方网站的政务投诉。上面的信息很少最新的一条信息发布在三分钟之前,投诉的内容是,地下掩蔽所突然停止接收他们街道的所有有撤离需求的人员。投诉者认为他们遭到了不公正待遇他们所在的街道属于贫困社区,而在此前,他亲眼见到地下掩蔽所的车辆转移走了一批富人区的避难者。“收受贿赂”一个极低的熟悉男声从耳边传来。章驰转过身,发现周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背后,正全神贯注看着她手上握着的终端屏幕。念完这条投诉信息的最后一句话,周宇的脸白了。除了收受贿赂之外,拒绝转移还有另外一个可能。地下掩蔽所的人已经聚集到了某种程度至少到了白银共和国预计投放驰握紧了终端。她的呼吸开始变得沉重。他们在医院窥见的传染不是一种先兆,只是因为先看见,所以理所当然地以为这样的冰山一角才是融化的开始。那个被虫啃掉手的士兵根本没有接触到传染源。那些虫子全都死在了塑料薄膜上。塑料薄膜是次于人体的驰身边。他看完了投诉的所有内容。头一回,没有大惊小怪。大概经历了被炸到脑子,差点被白虫感染,逃跑的希望落空等等事情之后,他脑子里的弦已经绷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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