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去跟她腻咕,伸伸手把她搂在怀里,唇贴在她耳上,气吹得她鬓角的小碎发飘飘散散,小声说:“你不舒坦?”
她?当然不舒坦,天天三时呕吐,吐过又饿,头三月竟然没长胖,腰还更细了,手臂也没长拜拜肉,细细的长胳膊。转脸看他,又看见他晶光闪闪的眼睛,细长眼缝儿里透着坏笑,她突然明白过来他说什么。
脸“腾”地红了,从粉红的耳朵尖儿,一路红到脖颈根儿,身上热烘烘地不自在,心里痒呵呵,养胎这阵子的不如意在心里冒头,她别扭地用胳膊隔了他一下,哼一声:“别提这,这两个可怎么比……”
他对她的好,那时候也一样,手摸着攥着都是小心翼翼,生怕手心的茧儿剌着她的细皮嫩肉,大腿上种痘的疤都只是轻轻摸一下打个圈儿,要她哼又怕她哼,比他的心肝儿肉更宝贝。
福临知道她最近身子不适,心里总别扭,气性也大,但是想着她这是生了十个月的大病,总是由着她。如今看她气鼓鼓坐着,先给她加了衣裳,又去开窗户,一边撑窗户一边说:“我陪你看雪?唷,檐下挂了那么大个冰溜子。你不来瞧瞧?”
把她哄动了过来透口气也好,一下雪,空气就带着股清香,又凉,闻得人身心一空。他闷了一个月,终于能见着风,对清风明月都爱得什么似的。
她仍气鼓鼓坐着,半背对着窗户不理他,他只好又换了法子。当地上摆下小火炉,置上炙子,试探着说:“烤白果?”
头一句她就心动了,她总怕冰溜子落下来砸人,每日指挥着小太监举着竿儿敲下来,她还要拿着玩儿。听他说檐下挂了个大冰溜子,她马上想,她才歇歇,小太监们就躲懒,这群人,全不让人省心。
等听他说烤白果,她喜欢,嘴里丝丝冒口水,早上吃的少,半晌午正该饿了。
乌斯来了睿亲王府后仍不闲着,满宫里溜达帮格格找白果,终于在宫城边儿寻到一溜儿白果树,她把草坷拉细细耙了一遍,翻出来一布口袋的白果。
金花吃喝都被宝音管着,后来福临也一块守着,本来背着宝音吃吃喝喝的东西,他也看着不让吃。每每金花耍赖撒娇,他抱着哄着,只是原则坚决不破,跟宝音一条战线,把她看得牢牢的。
可她就是喜欢烤白果的味道,外头的硬壳烤成淡淡的咖啡色,散发着木头的香味。像是小时候去农村,遇到烧荒,漫天的黑烟,伴随着植物的根茎燃烧的味道,青草的香染上烟火气。
里头金黄的胖果子,淡淡的苦。一吃就想起来那时候他病着,她以为他活不成了,她惦着给他尝尝她熟悉的味道。再一比较现在,他生龙活虎地阻着她吃这吃那,苦也是甜。只是他不知道她的这些心思,不知道她在味道里还存了那么多回忆。
她扭头看了眼窗外,屋顶上点点白了,说:“那烤吧!汤玛法送的咖啡煮一壶,赏雪的时候喝。”汤若望送来的咖啡粉她一直攒着,想等到节下,今儿既然下雪了,就喝一杯,品咖啡赏雪,算提前过节。
第145章 壹肆伍
看天色, 近正午,雪片鹅毛一般,下午就能铺满院满殿。金花想想改了主意, 说:“烤白果,咖啡留着下午煮罢。”
福临正不知煮咖啡怎么下手, 立在地上扎煞手,听她这么说, 如蒙大赦, 唤人去叫乌斯拿白果。等白果皮微微泛黄,果木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她的神情终于开朗起来,卷着衣裳抱着蒲团坐在地上炉子旁, 抽着鼻子, 笑着说:“好香!”
他踱过来, 宠溺地揉揉她的小圆脑袋顶说:“别坐在这儿, 当心烟熏着。这次的碳像是受过潮,烟大。”
她又哼一声:“别假惺惺,是怕我这么坐,挤着你娃。我算是看出来了,什么关心我都是假的,真的是在乎它。”嘴上说着,他抱她她也不挣扎, 由着他把她团着从地上捧起来,又捧到床上。
他放稳了,抽手时沉闷地吁了一声, 她听见, 问:“我胖了?你怎么这么吃力。”仔细看他面色发红, 她伸出柔嫩的双手,轻轻把他的脸拨到眼前,说,“是这病的后遗症?以前你抱了我多少回,何时见你这样?”
他摇摇头,甩脱她的手,把脸拱在她肩窝上,默默嗅她身上的甜香气。半晌才声音发颤地说:“想到手上捧着最紧要的两个人,朕手抖。”
听他这么说,她身上起了一阵栗,刚消下去的心痒又在心里冒头,伸手摸他后颈,柔荑般的指尖,被窗子里透进来的风吹得冷冰冰,一下一下点着他耳后的皮肤。这块儿倒白皙,只看这块细皮嫩肉,以为皇帝仍是个玉面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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