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里淘一淘,可她一沾枕头眼皮有千斤重,沉沉睡过去。后来宝音来来回回给皇帝换冰手巾,她都知道,只是她累极了。睡在福临身边,她守着他,安心,她知道他病着却无恙。
后半夜,眼前呼呼跳的灯莫名熄了,少了亮,她睡得更香甜。翻个身儿,仍把自己蜷成个团儿,把轻缓突出的小肚子护在身子里,她梦见自己变成一只矫健的胖猫,卧在火炉旁睡得香甜。后来又被人抱在怀里,拆了她蜷的团儿,修长的手,小心翼翼捂着她的小肚子。还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响:“两个。”
她猛醒过来。
两条胳膊从腰旁穿过来,交叠着搂着她,护着她的肚儿,看仔细了,胳膊上还生着痘儿。已经起顶了,透亮地鼓着泡儿。她刚要动,耳朵一震,好听的声音因为太长时间没开口,像是锈了那样哑着:“难受嚒?”
她一愣,长长舒一口气,伸手去摸小小隆起的肚子:“只要它好好的。”伸手摸他的胳膊,伸着一根细白水葱儿样的手指头,躲着痘儿,在好皮)肉上画着圈,“就是肚子胀,胸上酸。偶然吐两口。”
她想翻个身儿,跟他面对面,他箍着她不松。恐怕把他身上的水泡剌破了,她只能乖乖躺着,说:“我想看着你。”看着他的眼睛,看他现在什么神情,他还发着烧,搂得她浑身冒汗。
“朕脸上落疤,吓着你。”他轻哼一句。
“唉。可不是,本来吐得不厉害,这一看,就翻江倒海起来,可如何是好。”她躺着轻叹一句。
他倒没料到她这么说,不是该他说自己丑,她一力反驳,一定认为他还好,然后从这千疮百孔的痘肌上寻出他的好处,譬如个子高大,肌肉结实,肩膀像个扇面,容貌毁了,身子照旧好……
正愣神儿,她一抬他的胳膊,捂着肚儿翻身过来,小鹅蛋脸儿闯进他眼帘,晶晶亮的眼睛盯着他:“我们两天没见,你不想我?不想见我?就算你不想我,你不想看看它?”
他想她。可他又自惭形秽。从能抬动手,他先黑灯瞎火摸了摸脸,重重叠叠的痘儿,怨不得她只摸他的耳垂儿,只有那儿没出“花儿”。往后,这整张脸都是疤。
他想摸她的肚儿,可是他手心里也生着痘儿,太喜欢的,反而轻易下不去手。所以他只虚虚护着它。正犹豫着,她抓着他的手指在硬邦邦的小腹上戳了戳,惊得他忙屈了手指往回抽:“哎,当心。”
“姑姑说它皮儿薄,薄薄一层皮儿,都是馅儿。”她拽着他的手指摸上来,“没事儿,你摸摸,这么小,就能摸出来了。以前这儿都是脂肪,软绵绵,现在它就硬,鼓着。”手掐了下腰,“最近吃不下,瘦了,更显着它了。”
他手伸到她纤纤一握的小腰儿上,两手一拢,指尖扣拢了,一使劲,把她捞在怀里,肚子贴着肚子,她的鼻尖儿就在他鼻尖儿下,两人的呼吸缠着,他的眼睛仍是原来那样,像是映着绯红的云的浅溪,清澈见底。
她仰仰头,阖上眼睛。
作者有话说:
天哪!我竟然二更了。
两更的字数比不上人家一更的,惭愧惭愧!
(我们这是一篇在榜文,pc端一个找不到在哪儿的榜。希望下周再上个榜。)
第123章 壹贰叁
福临弓着腰, 用鼻子蹭蹭眼下红艳艳的唇,一点一点儿把秾唇的纹儿蹭开,唇里呼出的气息拂着她的下巴, 缓缓运着身子里游丝一样的气息:“不说它,万一, 朕有点什么,你好好活着。”他醒过来, 好像就为了说这一句, 说过这一句,他用竭了全身的力。
金花摇摇头。使劲伸手抱他,他仍浑身高热,烫着手心, 唇一下一下啜着他的鼻尖儿:“我不能。”她停下, 幽幽怨怨地说, “我本也不是这儿的人, 在这儿除了你,我再没别人……你不能有什么。本来,我也住不惯这儿。”说着,泪又滚了满脸,“福全不足一岁,你的命,原本不该这样。”
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 是不是她来,扰动了这一世。若是他像原本那样,冷着她, 只跟乌云珠好呢?是不是就能活到三阿哥八岁。没有福临, 她不是活不好, 是活不下去。她一个现代人,过不惯宫里尊尊卑卑的日子,只因她是皇后,地位高贵,又盛宠,皇帝宠得无法无天,她才勉强活得像个人。对太后磕头,她只当是给长辈行大礼;对别人磕头,她跪不下去。一旦贬成宫妃,或者庶人,天天对着别人磕头,日子可怎么过。
“现在醒了,就是要好了。”她睁开眼,盯着他身上正在起顶的痘儿,比昨夜发起来一些,可还没到最盛处。她记不清从哪儿听来的,若是痘儿全发起来,胀地发透亮,之后就该往好处转了。眼下,骤眼看比昨夜强,可好得又有限。
万幸他醒了。这不是最大的吉兆?她扭头,没看到宝音,正想叫宝音端药过来,哪怕喝口水润润喉咙。
“做什么?”他的小声儿,几天没开口,有些哑,听着像叹息。
“我叫姑姑端药来。”她重新转过来,晶晶亮的眼睛恋恋地盯着他,“都是养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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