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她哪是为了这个。只是,她希望太后跟四贞格格和睦,还要靠太后护着这位爽快聪慧的好姑娘,给她寻个妥当的婆家。于是只把脸捂在手巾下笑了笑。
回来敷了冰手巾,心思格外清晰。
她能理解太后,有句老话“娶了媳妇忘了娘”,谁念叨的最多?当然是婆婆,总觉得被儿媳妇儿抢了儿子,所以对儿媳妇怎么瞧都不顺眼:皇帝病了,没去慈宁宫报,有错,去慈宁宫报八成也不对;跟皇帝关系好有错,跟皇帝冷冰冰更错上加错。最理想原是婆媳相敬如冰,少见面少接触,可是对太后明显不能用这招,太后当着前朝的半个家和后宫的整个家。福临又推崇孝道,绕不开。
金花换个干手巾印干脸上的水,就着光,对镜梳妆,四贞格格去寻了一圈,抱着大胖橘回来在旁边看个座儿,盯着她润脸画胭脂。十指尖尖,在脸上拍拍扑扑,变魔术似的,画出一张娇艳的脸,唇红齿白,肌肤滑腻如瓷,双颊粉嫩,对着四贞格格扭头一笑,耳旁的坠子曳着耳后的碎发,较之刚才的清淡秀丽,现在浓醇妩媚,又是另一种风情。
四贞格格看她这一笑,放了心。怎么看眼前这位都没事,更不像刚刚被太后训了又痛哭一场的。皇嫂好像一直心胸大,万事不往心里去,所以给皇帝哥哥养福全养得津津有味,任劳任怨。不对!她也有介意的人,那个秀女董鄂氏就是她特别介意的,那夜看到董鄂氏脸都白了……心里念头转得勤,手上也没闲着,挠得大胖橘一个劲儿“呼噜呼噜”。
金花举着一面菱花镜前后照完,伸手拍了拍大胖橘的脑袋:“舒服哦?”又对四贞格格说,“跟你倒投缘,你皇帝哥哥来,它一抬腿儿就躲。”
四贞格格继续揉着大胖橘的“呼噜”,说:“那是,我来,嫂嫂还是它们的;皇帝哥哥来,嫂嫂还是它们的嚒?这小东西,精刮着!”
金花噙着这句话细嚼,齿颊留香。回回福临来,只有她和他两人,至多掺个什么都不懂的福全,两人就呆着,要么说话,有时默着,各忙各的。以前总觉得他对别人也这样,不值得稀罕;现在知道是独她才有的,回头看,凭空生出岁月静好的暖意来。借着这股劲儿,往日视而不见的点点滴滴也在心里飞驰,他一回又一回握着她手的温度一并涌上来,她揣着心事信步踱进廊下暮色里,脸庞被绯红的晚霞染得也如烧起来。
晚间出慈宁宫时,福临自然而然去拉她的手,她转着腕在他掌心里滑了两圈。他看她,她蹙着眉,眼睛眨两下,又转着眼珠看了眼殿门口。他会了意,自己先走,果真等到御道上,离了太后眼么前,再牵她的手,就握到个乖乖的小拳头。
“万岁,天气好,天还没黑透,我们走回坤宁宫。”金花垂着眼说。
福临转头跟吴良辅说:“远远跟着。”吴良辅领着一大队帝后的仪仗和小太监小宫女远远跟着。
两人携手走上御道。他细看她,今天的妆发格外齐整,头上一丝不乱,唇上的膏脂浓艳匀净。趁着天黑前的光,他瞧她格外白腻耀眼,只那两只眼白发粉的眼睛有些可疑,又奇她刚不给他拉手,不是要瞒着太后他俩无夫妻之实的事儿嚒?于是问:“白天做什么了?”
“跟四贞格格聊天。”她一边说,一边扬起脸来朝着他笑,眉眼一弯,更暴露了眼皮厚重,脸上的笑荡开得比往常慢半拍。
只要不是那个没来由的笑就行,他也忍不住回过去一个矜持的笑,抬手摸了摸她的眼皮儿,说:“眼睛好像肿了?”
“下午迷了眼,吹不出来,流眼泪来着。”她摸了摸眼角,眼皮一肿,尖尖的眼角也钝了,五官一钝,更易给人接近,他心里一动,抬胳膊把她揽在厚胸膛里。低头一抻脖子,脸就直直朝她凑过来。她不防备他如此,红着面孔往旁边一躲,急忙说:“表舅舅,如今不同往日……”说着张着两臂从他怀里撑出来,拉着他的袖管大步往前走。
“什么‘今时不同往日’?”福临由着她牵着他雄赳赳走在前面,看她脑袋一晃一晃,一边小声问。
她也不回头,脸朝着前面,话却是对着后面说的,娇柔的一把声音送到他耳朵里:“皇额娘说我不顾及子嗣……”“专房宠”这几个字,对着他说不出来,光想想都脸红,“偏只对表外甥女儿用心”,以前听不觉得,如今想想都觉得心里暖得叫她慌里慌张。
“皇额娘这句说的奇怪,不提福全和三阿哥,为了子嗣不是该盼着朕和皇后好?”他乍听听了个一头雾,她在孩子身上用的心够了,给福全的口水沾湿多少袍子,佟妃难产,把她的手腕子抓得青紫青紫的,她都没说什么,怎么反倒落了个“不顾及子嗣”的名儿。再说,太后不是心心念念想要个他和博尔济吉特氏女子生的嫡子,一力维护大清朝第一门至亲的地位?
“皇额娘查了敬事房的档,我也看了。”一拐弯,他俩拐上一条空阔的御道,吴良辅领着小宫女和小太监远远落在慈宁宫前的御道上,看不见了。
“敬事房的档又怎么着……”他还没转过来,不就是她还没生育,怎么就成了不顾及子嗣?回头看了眼身后空空的御道,他一把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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