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是现在晕过去,就乱了套了。
就这么一耽搁,媚娘已经来到台阶之上,来到了她身侧,伸手扶住了她。
媚娘在殿外站久了,哪怕一直捧着手炉,手背也已然被冬风吹的冰凉一片。
因而越发能感觉到血液的温热,甚至是滚烫。
媚娘左手扶住人,右手就覆在姜沃手上,血从两人指缝渗出来。
而媚娘的手与声音一样,此时俱是稳定的惊人,甚至让姜沃想起系统里的电子音,冰冷而无分毫情绪。
她问道:“是?”
姜沃在咯血间隙也要立刻回答道:“不。”
媚娘这才点头。
这会子才刚奔上台阶的程望山,只隐约听到了姜相似痛哼似言语似的吐了个含糊的音节,但完全没听懂。
只有媚娘和姜沃知道这一问一答是什么。
是两人需要交换的最重要的一个信息——
“是不是皇帝所为?”
“不是。”
好在程望山到底是御前服侍多年的人,服侍的又是常发作风疾的病人。
他虽然又惊又呆,但见了病人的第一反应就是尚药局奉御!正巧尚药局奉御就在偏殿候着给皇帝诊脉呢。
他立刻奔去将人拉来,急得将年纪已经不轻的林奉御扯的左摇右晃。
然而程望山脚不沾地刚回到殿前,又听见皇帝在里面砸东西叫他。他一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再次小跑进门,向皇帝回完话后,险些没憋死。
皇帝走出门的时候,被窗外阳光刺了一下眼睛,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楚。顿时觉得血色比阳光还触目。
“姜卿!”
方才人还是好好的……吧应该是吧,皇帝不确定起来。
是啊,她在朝堂多年夙夜为公,如今却不得不辞官离去,又是为了飘渺的猜忌。
方才在殿内,或许只是强压着伤感,是担忧朕……
皇帝刚想到这儿,便听姜沃开口了。
“臣御前失仪,惊扰了陛下。”说来咯过一波血后,姜沃自己是有心理预期(科学打底),恢复是所有人里最快的,还能不忘保持人设:“陛下万勿惊忧,圣躬安康要紧。”
皇帝闻此,心中越加百感交集。
林奉御声音抖得比北风都厉害,颤颤巍巍道:“回二圣,姜相这般站着脉象紊乱,下,下官诊不准脉。”
他这话才说完,就收获了皇后冷冷一瞥以及一句:“何不早说!”若是早说,早扶她进殿坐下诊脉,还用在这儿寒风里站着,边吐血边诊脉?!
皇帝闻言,也立刻道:“先进殿。”然后转头问程望山道:“孙神医还在京中吗?”
程望山忙回已经出京了。
姜沃要不是还在咯血末期,差点下意识回一句:我送出京的。
皇帝便一指林奉御:“那你来。”
林奉御觉得自己今日值班,简直是值到了阎罗殿里。
在媚娘用掉数块干净细棉,蘸着温水替姜沃一点点拭去面上血迹后,林奉御终于收回了手。
他深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就听皇帝冷声道:“不许背医书。”
林奉御那一句‘医典有云’当场被憋回去,噎的他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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