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沅张一张唇都觉得痛,嘴巴里被打破的伤口在痛,被江辄止的每一个字刺的更痛。他被打的那边脸上还在发热,胸口却是冷冰冰的,真像是被突然扔进了数九寒天,冷的他眼前起了一片大雾。江辄止就在雾后面,他明明在拼命追逐,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扭曲到面目全非。
他无声地掉眼泪,半边脸又红又肿,这副隐忍着伤心的模样让江辄止想到了小时候的江沅。那时他还那么小,只几岁大,对陌生的环境和陌生的叔叔只有排斥不安,他也是这样闷着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一双眼怯怯地看着他,还要忍住恐惧,忍住眼泪,怕自己惹了人烦,怕这个叔叔会对他不好,可又怕被丢弃。
江辄止从去接小孩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一定会把沅沅当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等真的看到那么小的男孩,怯弱地躲在老人背后,轻声问着这是不是他的爸爸,对他的怜悯和喜爱又超过了责任。江辄止带走了他,在接下来十几年的相依为命里他又自私地改了江沅的姓,他看着江沅从最初的小心恐惧到可以肆无忌惮地对着他撒娇,他纵容了江沅的一切,他把自己变成了江沅的唯一,他让生活中只有彼此,他甚至都快忘了,江沅其实还有一个亲生父亲。
一开始江辄止还会常常去监狱探视,自从他把儿子接走后萧进就不怎么让他来了,怕小孩在家没人照顾;又怕他总来监狱会惹人怀疑,知道小孩有个坐牢的爸爸会影响不好;还要怕被小孩自己也知道了,他亲生的爸爸其实在坐牢。
隐瞒最初是萧进的想法,渐渐的却演变成了江辄止的私心,他听惯了江沅每一声的“爸爸”,他早对父亲这个角色深入骨髓,可有一个人的存在还在提醒他,他对江沅爸爸的身份是有时限的。十三年的时间总以为很长,但原来就跟他亲眼看着江沅长大一样,不知不觉的,他的儿子长大了,萧进出狱了,就要把他还给他的亲生父亲了。
萧进哪怕是在坐牢,可能说他对这个儿子不好吗?隔着一扇铁窗,他拜托的、恳求的,都是请江辄止善待他的儿子,他出去后一定当牛做马的报答他。知道了江辄止待儿子好,他又要对江沅彻底隐瞒好自己,怕的是影响这对父子的关系,一年又一年的,他又怕江辄止会结婚,会想要真正拥有他血缘的孩子,那他的沅沅要怎么办?
江辄止后面几年再去看他,每次都能听到萧进在积极改造的好消息,他甚至还得了几个表扬。他兴冲冲地对江辄止说他要争取减刑,他要尽早出去。
而那时候,江辄止的脑子里竟有一闪而过的卑劣,他不希望萧进这么积极,他只要老老实实地坐牢就好,等到彻底刑满释放。他原来的刑期是十五年,十五年,世界都变了几番颜色了。
现在回想起来依然会后怕,是萧进顶了一切,他却能对兄弟产生这样卑劣的念头。
有不舍,也有对萧进的愧疚,重重的凿着他的心,江辄止又一次重复道:“回去,你爸爸就在楼下等你。”
江沅只摇头,还含着眼泪拼命拒绝:“我不回去,我不要,他不是我爸爸。”
江辄止刚压下的怒气又猛地复燃,他刚想呵斥,可眼神再接触到江沅那红肿的半边脸,就再也发不了火。他伸出手想摸一摸江沅的头发,最后也只能垂下手紧捏成一拳。他把自己的决心捏在了那双拳头里,越拧紧,越压迫,骨头连着肉,又一次把坚持紧紧地把控住了。
“宝宝。”他压低了声音,“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去看你,你先跟你爸爸回家。”
他一直注意着江沅的表情,又补充道:“宝宝,我不是要打你,这么久了,我什么时候打过你。可是你怎么能对你的爸爸说那种话,我都教过你什么,你就全部忘在了脑后。今天幸亏是你的爸爸在,如果让别人听到了,他们都会以为是我没有教好你。”
江沅只是抽泣着听他说,听他每一句都只是自称“我”,听他已经认定了那是“你爸爸”。而他刚才是多么希望江辄止会后悔,会又一次来安慰他,告诉他一切都过去了,他还可以回家……他的幻想终于在这里破灭了,在江辄止面前,也在他曾经的家门口,江辄止反复强调的只是让他回去,回到那个杀人犯身边去。
江沅光是想到萧进的模样都会害怕,他发着抖,伸长了手去抓江辄止,心慌到极点了:“爸爸,爸爸我错了,我不敢了……我以后,以后我绝对不说那些话了。我不爱你了,你只是爸爸。”
“江沅!”江辄止猛地按下他的手,“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再存这样的念头,也不准再说这种话,你还嫌不够离谱!”
江沅满脸的惨白,又一次被狠狠拒绝,已经厌弃他到了离谱的程度。面前的江辄止就像一座山,那么的遥不可及,他晃晃悠悠的几乎就要倒下,这时响亮的手机铃声突地插了进来,江辄止才倏地收敛好表情,他打消了后退一步的念头,也不避讳面前泪流不止的江沅,他直接按下了接听键,一边说,一边冷冷地看着江沅,每一个语言和行动都强势狠厉。
“沅沅在这里,我已经跟他说过了,他会回去的。”
“胡说什么,你为什么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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