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
“你不是喊冤吗,既然案发当晚去你家的那位是你的女朋友,你现在马上就要身陷囹圄,不应该找个人来给自己作证吗,不然万一我们真的搞错了,你岂不是很冤枉?”秦晏一笑。
付均皱着眉头看他:“非要打电话?”
秦晏道:“那看来你是拿不出来她的联系方式,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女朋友吧,还是说案发当天在你家留宿的那个人不是什么女朋友,而是死者本人。”
“你不要血口喷人!”付均晃着手铐敲着桌子大喊。
“我血口喷人?现在拿不出证据的人是你,”秦晏面不改色,“我说过零口供的案子我们不是没有办过,你的口供在这起案子里其实并不是特别重要,但我只是想听听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这样残忍地折磨并且杀掉一个人的。”
审讯室里一度陷入安静。
付均沉默不语。
墙上的挂钟一点一点挪着步子。
在这样沉默的对峙里,付均浑身紧绷着,汗珠一滴一滴冒出来。
审讯室的门忽然被人推开,宋绵竹拿着新鲜热乎的检验报告进来,随手放在秦晏面前的桌上:“出结果了,是人血。”
秦晏看一眼冗长的报告,没耐心看完全部,只道:“谁的?”
“王亚婷的。”宋绵竹说完,便站到一边去。
宋绵竹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审讯室里,把秦晏对面坐在铁栅栏里的付均轰得外焦里嫩。
秦晏还没开口,付均倒是自己先垮了。
他听见这个检验结果的那一刻,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索性闭上眼睛,窝在审讯室的座椅里浑身颤抖,四肢仿佛顷刻间变得冰凉僵硬:“她死了,她死了,她死了好啊!太好了!”
就像突然变得神经质一样。
顾城疑惑地看过去,没想到他认罪伏法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大约是在证据和事实面前,放弃抵抗了吧,警方办案确实经常碰见死鸭子嘴硬的,但现实终归不是小说,没有小说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只有充足的证据链和为躲避警方视线而殚精竭虑的犯罪嫌疑人,稍微给点压力就全部缴械。
“这么说你确实杀了王亚婷,”秦晏说,“但我很好奇一点,你的作案工具丢哪儿去了?”
“城西人工湖。”付均伸手抹一把脸。
秦晏看他一眼,又问:“你为什么要计划杀害王亚婷?”
付均抽风似地在审讯里疯狂地大笑,笑了足足两分钟,最后无力地抬头看向四方的天花板,眼泪从眼角落下来:“我恨她。”
顾城和秦晏对视一眼:“为什么?”
“她夺走了我的一切,”付均哈哈笑几声,双手紧紧握着拳头,在审讯椅的禁锢下仍旧不断挣扎,“十年前,我因为没有混出头而被家人唾弃,他们觉得我们家在首都有个老房就必须世代出人才。我学动物医学,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专生,在首都那种遍地都是研究生博士生海归生的大城市里根本就没有出路,好一点的医院不要我,次一点的医院官僚气息严重,我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成了全家混得最差的那个!”
十年前的付均大学毕业,只能找兼职进行工作上的过渡。
端盘子擦桌子的兼职他看不上,恰逢当年网络文学刚刚起头,付均大学期间正好是文学兴趣社团的社长,于是便因此在互联网上传了自己的简历,被天间文学网站录用为网编,足不出户,工资月结,拉到的作者越多,工资就越高,上不封顶。
当年付均一个月能赚到两千,在网编组里混得如鱼得水,一跃成为网编组组长。
当年他面临找下一份正式工作的压力和家人的讽刺谩骂,家人因他混得不好而赶他出门,他只能在地下室里守着一台大学时参加文学比赛赢得的电脑过活,他的地下室暗无天日,他的人生也暗无天日。
但是有这么一个作者,用作品温暖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家的付均。
作者的笔名叫念青,是写悬疑小说的一把好手,小说的每个单元都有独特的案件,每个案件都真实得让人动容,让人反思,让人在反思后觉得温暖。
念青的作品一直是免费状态,竞争力也不高,不温不火。
付均是个网编,但他有自己的读者账号,他时常在念青的作品下留言,每一次的留言,都会在第二天得到足够认真的回复。
付均在评论区里说自己的近况,告诉念青自己觉得念青写得很好,念青作品里的一些细节都跟现在的自己很相似。
他说自己觉得生活无望。
念青告诉他要坚强快乐。
念青在这一来一回的回复中透露了真实的年龄,同时付均又利用网编组组长的权限得到了念青的个人信息,这才知道原来这些日子里一直鼓励自己的那个人是个十七岁的高三学生,不由得心生敬意——高三学生在课业压力下还能把副业和学业做到极致,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自己只是遇到了一点找工作的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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