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愚靠近。
林愚急切地伸出双手做接应,
“慢慢进来,先伸左脚……”左脚率先着陆在窗沿上,但是右脚却游移不定。林愚看出他的上半身不好借力,于是匆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椅子,踩了上去,
“先把好上面。”林愚仰着脸说,然后慢慢靠近,环抱住林燃的腰。他看不见林燃的脸,只能对着上面喊:
“我抱住你了,你慢慢来,先松一只手。”
林燃在窗外呼啸的风声中听见林愚刺啦地从地上拽起一把椅子,然后一双有力的胳膊环上了自己的腰。
“有点硌。”林燃想,然后他感到有温热的气息扑打在自己的喉结上,痒痒的——
林燃慢慢放开自己马上要没知觉的右手,离开支点的那一瞬间,滞堵不通的血管终于畅行无阻,酥麻感传导到林燃的神经中枢,但是却被某种屏障消却掉了大半,林燃只是皱了皱眉,然后用左手撑着,慢慢弯下身子,他的右手伸进窗户,便马上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不留一点缝隙。
“我抓住你了,现在可以放开另一只手了,往里倒,没关系,我会接着你。”林愚的声音闷闷地传过来。
林燃有些烦躁,他看不到林愚的脸。尽管左手已经完全伸直,但他还是向下拉扯着,肌肉的撕裂感轻轻地波动着他的大脑。终于,他先看见了林愚的头发,然后是林愚的一双眼眸,林燃稍感安心。
他看到林愚先是向他的右手瞄了一眼,然后将自己更加贴近过来,这样林燃的右手可以完全环绕住他的脖颈。
“准备好了吗?”
林燃看着对面的人,点了点头。
“好,我数321,你就往里倒。”
两个人对视着,“3,2,1!”
林燃在尽力将自己的身体朝窗内送去后,果断地松开自己的左手,一瞬间,他的重量便全部移转到林愚身上。
“砰”的一声,两个人重重摔在卧室的地上。
摔下的那一瞬间,林愚本能地闭上双眼。在一片黑暗中,林燃重重压在了他的身上——痛感,热度,被扯下的窗帘的粗糙,护住自己后脑勺的手臂——杂乱的五感向林愚袭来,无一不是来源于林燃。他睁开眼睛,看见了冷气从对面大敞四开的窗户外登堂入室,月光是它的共犯。
“原来今天是圆月啊…”,林愚不合时宜地感叹了一句。
随即,他分出神来放在林燃身上,后者把头埋在自己的脖颈,一动不动。
摔昏过去了?
林愚抽出被压在底下的手,像揉小狗一样,抓起又放下林燃的头发,然后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头:
“林燃?”
“嗯。”低沉的声音在紧贴的胸腔中产生了共振。
一问一答之后,二人再没有了动作,就这样搂抱着躺在地上。林愚又再次陷入了以往注视夜景时的宁静状态,他呆呆地望着窗外那轮明月,被上面的块块阴影和凹陷所吸引;另一边,闲不下来的手指在林燃身上动来动去:扯扯头发,揪揪耳朵,捏捏后颈,林燃也就像一个布娃娃一样乖巧地任他摆布。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林愚从自己的小世界里惊醒,意识到两个人该起来了,他拍拍林燃的背,
“起来吧,你先坐在这里,我收拾一下之后给你上药。”
林燃支起自己的上身,挂坠从衣服里掉了出来,摇摇晃晃悬在两人中间。他注意到林愚的眼神被它吸引,于是故意放大起身的幅度——挂坠便在林愚眼前划出了一道完美的弧线。
在短暂地欣赏完银色光弧之后,林愚刚要起身,忽觉自己浑身像散架了一样,一时之间竟然使不上力。他向林燃伸出手,林燃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一个用力将人拉了起来。
林愚一边揉着腰,一边慢步踱到客厅里,摆放好桌椅,扭正沙发的角度,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也都众神归位。他紧紧关上厨房的窗户,顺手烧上一壶水,在热水壶滋滋的工作声中,林愚好像找到了往昔平常日子中的规律性。
灌下一杯热水,林愚的身子终于找回一点温度,他又倒了一杯来到卧室。林燃正把抽屉一个个关上,被褥已经被整整齐齐的叠放在床上,落地灯妥帖地立在一边,发出暖黄色的光。扯下来的窗帘也被重新安好,只有尾部被撕成的条状彰显着刚才的混乱。林愚有点意外,也不禁感叹林燃的利落。
他把水递给林燃之后,回客厅拿来了医药箱。
一切都宛如昨日,林愚又再次按部就班地替林燃处理好身上每一处伤口,缝补好这个破碎的灵魂。等一切结束,已经是深夜了。林愚强撑着把医药箱放回原位,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顺便拉着林燃躺在自己身边。
“今晚你在这睡,客厅太冷了。”说完,胡乱把被子扯在身上,闭眼沉沉睡去。
林燃注视着林愚行云流水般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直到人传出平稳的长呼吸,才轻轻地起身。他慢慢走到玄关,安静地聆听着周围的动静,过了5、6分钟又透过猫眼向外睃巡一番,才最后扭上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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