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阵,她又觉得自己想错了。
估摸着喝下那满是腥味的东西不到半刻钟,她开始腹痛难忍,头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冷汗,仿佛要死了一般。
“你怎么了?”不知疼了多久,耳边突然传来那婆婆的声音,她急忙向着声源爬去。
“救,婆婆救我,肚子好疼。”
她飘到她身边蹲下,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只觉得身上有一股力托着强硬将她从地上扶起,然后听那婆婆说道:“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咬着牙点点头,扶着洞壁跟她走。
一路上煎熬着出了这个黑黢黢的地洞,沿着戈壁滩的沟底,那婆婆让她爬到上面的沙地里去。
“我在这里等你。”婆婆在阴影中跟她挥了挥手,“哥哥说你中了毒,必须让毒药发出来才可以。”
她已顾不得多想,无力地冲鬼魂点点头,又独自走了好久,直至走到一处柔软背阴的沙地,才上吐下泻地将身体里的全部秽物都排干净。
沙漠里正临近落日的景象,很少见到一丝云彩的天边只有干净瑰丽的橘红色渐变为墨蓝,在地平线处静静散发余晖。
她回去时整个人都虚飘飘的,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是否走对了路,甚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该回去。
可她已经熬出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又经历了那些在沙漠里迷路三天三夜的光景。现在让她选,与其自己一人在沙漠里找死,她宁肯死在这两个不知是人是鬼的家伙手上,只希望他们能给她一个痛快。
再看到那熟悉的沟壑时天色已愈发昏暗,沙漠里剩下最后一丝余温,那婆婆爬上了沟底等着她,半空中又多了把遮在她身上的伞。
婆婆带着伞飘到她身边,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除了神色苍白也看不出其他异样,才道:“跟我走吧,我带你去村子里,哥哥已经提前动身了。”
她虚弱地点点头,识趣地未多问一句话,只是跟在她身后。
她们一前一后走在沙丘上,和只剩一丝余晖的落日平行。
又不知走了多久,先是看见了不远处几棵蓬蓬草的黑影,又看见了零星一两棵灌木,接着看见了一簇在远处跃动的火苗,走近了发现一些白色的帐篷拥挤在一簇三人合抱的篝火周围,远远的有个眼熟的黑影站在她们前方,显然是在等她们。
再走近果然看到了那个领口围着翎羽的男人,他走上前来,沉默地接过婆婆的伞收拢,又一言不发地向前走去,婆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则化作一团白芒钻回她哥哥的镯子里。
见到男人走近篝火,那旁边坐着的当地人全都起身来迎接,嘴里不知道在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竟是她没听过的话。男人回了几句,接着用手指了指她。
为首的人看她一眼,冲男人点点头,接着去叫了两个穿着当地沙袍的女人出来,那两个女人上前来搀扶着她,用手势示意她跟着她们走。
她压下心底的恐惧,任由她们带领。她们举着火把将她带到一个远离人群,黑黢黢的直井旁,两人用桶打了水,又示意她将身上已经发馊的破衣烂衫全部脱下来。
两人用碎草叶压成的丝络帮她擦洗身体,看着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叹息着说了些她听不懂的话。用草叶擦身体的感觉既疼痛又凉爽,她强忍着洗完身子又洗了头。其中一人拿来一种浓烈刺鼻的薄荷味道药水在她身体上涂抹,每涂一下就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后另一人又递给她一整套干净的当地女袍装束,并一双干净的行脚鞋。
待她全都换上后,女人们又将她领至一处安静的帐篷,让她在里面席地坐着,端来了一迭粗饼,一碗水,和一碗还温热的羊奶。
她看着那碗羊奶有些心悸,但还是在两个女人殷勤地期盼下喝完了,甚至觉得味道不错。
看着她吃完,左边的女人又取来一罐黄色的粉末,闻起来更是不一样的刺鼻,但是那女人却比划着,好像是在示意她涂在身上。
“什么?要怎么涂?”她拿着那罐东西有些迷茫。
女人用树枝在她帐篷附近的沙子上画了一条沟,将那粉末填在里面,又一边说着,一边在旁边沙地上画了个图案。
她仔细用火把照了照,那女人应该是画了一只蝎子。
这里有蝎子?这是用来防虫的?
她点点头,照女人说的那样将粉末洒在自己身上,又洒在帐篷周围。
远处有老人围在篝火旁唱一种听起来十分古老的歌谣,听不懂他在唱什么,却听得人心神安宁。女人出了帐篷,示意她安心休息。
她点点头躺在铺了一层褥子的柔软的沙子上,帐篷外是朦胧跃动的火光,是这几天里让她觉得最安心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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