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石盯着她的背影,本想上前去感谢一下人家,可瞅着她避之不及的背影,兴奋激动的心立马冷却下来,心头哇凉哇凉的。
她,她都不乐意瞅他!
“粥煮好了,自个来灶房舀哈,就不摆桌了。”大舅母拿着勺子站在灶房门口,看到他那张脸,乐得不成,“三石,去敲敲你大虎哥那屋的门,叫他们两口子起来吃朝食了,吃完去捞鱼回来祭灶。”
“哦,好。”他忍不住又瞅了眼背对着他的刘稻草,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刘稻草是真不想搭理他啊,人都不稀得回个头,明明昨日还送他药来着……
卫大虎早就醒了,就是不乐意起床,赖着呢。大舅母招呼吃朝食时,桃花便把他揪了起来,门被响,她正在挽发,闻声忙道:“起啦,三石你先去吃。”
“伯母说今儿要祭灶王爷,叫大虎哥去捞条鱼回来。”陈三石隔着门说。
“晓得了。”这回是卫大虎应声,他坐在床头打了个哈欠,哪儿用得着传话啊,听得老清楚了。没再磨蹭,他捞过床尾的衣裳穿上,都没穿棉鞋,随便套了双草鞋就出门,半点不怕冷。
“你穿的啥啊?”桃花扭头瞅见,立马来气了,“大冷天穿草鞋你咋想的,赶紧换一双,是没得鞋穿还是咋地,就你不怕冷不长冻疮是不是?”
“待会儿要去捉鱼,穿草鞋方便些。”他死活不换鞋,桃花咋说都没用,夫妻俩还没出门,一大早就为着这事儿险些没拌起嘴来。
开门出去时,院子里已经蹲了好些人,人手一个碗,捧着粥喝得西里呼噜,脸上笑容美得很。
惹了媳妇,卫大虎这会儿不太敢和她说话,就抄着手探头挨个瞅了眼他们的碗里有啥,昨晚吃剩的肉渣子,还有凉拌野葱,腌的酸菜萝卜,一咬一咔嚓,下粥贼爽口。
咕噜噜,肚子立马饿了。
“赶紧的,酸萝卜可不多,再磨蹭就没了。”陈二牛两口子蹲在灶房门口吸溜粥,他们家铁牛也有样学样,小小年纪已然蹲出老大爷的风范,一哈一口白雾,一吸溜一口白粥,还带叹气呢,嘀嘀咕咕粥可真香呐。
鸭蛋鹅蛋也嚷着粥真好喝啊。
屁大点的娃子都吃上了,卫大虎顿时啥都顾不上,长腿一跨便进了灶房。
全家上下就他们两口子起最晚,娘和大舅母坐在灶膛口烤火喝粥,见他进来,大舅母笑道:“吃完朝食就去抓鱼啊,抓条大的,像你爹他们在溪里捞的那种游鱼不要,太小了,祭灶王爷的祭品可不能小气,咱还图他老人家保佑,明年日子安生和乐呢!”
“嗯。”他随口问道:“家里油还够使不?桃花和大丫姐都喜欢小酥鱼,娃子们也馋这口,这么冷的天估计溪里都结了冰,反正都是抓,不如多抓些回来炸着吃。”
生气归生气,桃花还是给他舀了粥,刚把盆递给他,就听他说自己喜欢吃小酥鱼,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家里的油得留着过几日炸果子丸子,你抓条大鱼回来就成。”
见他扭来扭去找酸萝卜,桃花没好气地从灶台上端过一个小碗,把里头的酸萝卜全倒他碗里。卫大虎咧嘴直乐,探臂从竹筒里抽了双筷子出来,低头先喝了口粥,才含糊不清道:“留啥留,油没了再炼就是,缺了谁都不能缺了你这口,先前是腾不出手,眼下你想吃啥我都给你弄来。”
桃花还没怎么地,赵素芬先高兴上了,自己的闺女自己心疼啊,桃花这胎怀得辛苦,娃子有些闹腾,这才仨月不到就开始折腾娘了,吃啥都没滋味不说,时不时还吐,人可不就是肉眼可见消瘦了。
她这两日为着闺女的吃食愁到有些上火,他们家虽是大锅饭,但饭菜真不差,不说顿顿大米饭,就是掺了粗粮,饭食也比寻常人家好,可闺女就是吃着没滋味,连鸡蛋羹都不乐意吃,给她操心得不成。
“那行,大虎你顺道抓些小鱼回来,我瞧她这阵吃啥都没味儿,费油就少炸些,回头我好生拾掇拾掇,加些辣子酸菜给她炖个鱼汤,给她激激口味。”赵素芬连忙道,炸鱼费油,冬日抓鱼也费劲儿,她之前不好说,既然眼下女婿提出来,她自然顺着往下提,啥都没闺女的身子重要。
桃花没有婆母,虽说少了一些婆媳争端,但怀孕生娃也没个长辈在一旁搭把手,实在不成。就说眼下吃不下饭吧,若是没她这个亲娘在身边,她姑娘这头一遭当娘便要受大罪。
好在她家桃花是个有福气的,男人体贴她,对怀着孕的妇人而言,一句“你想吃啥我都给你弄来”,能消除许多怀孕引起的不开心。
对这事儿她自个便深有体感,生了三个孩子,只有满仓他爹最是体贴,她从怀孕生子到坐月子都没遭啥大罪,就连大半夜突然想吃酸的,他都能立马翻身下床去后山给她摘酸果子。
甚至说句难听话,都是怀孕生娃,生满仓的时候她是最开心的。而生桃花时,因着是头胎,她啥都不懂,躺在床上只晓得疼,男人也不体贴,接生婆也凶,她心头只有害怕,就算听到娃的啼哭声,她也只有一种“终于出来了”的放松,喜悦有,但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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