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院池塘边,李钦载一脸不爽,表情冰冷地手执一根钓竿,盯着池塘的水面。
水里一群鱼儿正欢快地游来游去,小嘴儿不时蠕动着,就是不肯咬钩。
池塘正中的假山上还趴着几只青蛙,朝着李钦载呱呱叫,仿佛在嘲笑他人菜瘾大……
李钦载的表情更阴沉了,以他为圆心的一丈半径内,空气都仿佛凝滞起来。
李素节等弟子距离他正好一丈左右,站着如喽啰,大气都不敢喘。
今日没看黄历,出门诸事不宜。
大家都在甘井庄野鸡学堂读过书的,都很清楚先生的性格。
只要先生拿着钓竿钓鱼,脾气通常会很暴躁,明明是一项充满雅趣的休闲活动,先生却能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暴戾气势。
咱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您换个爱好呢?
花点儿,哪怕是嫖呢,花不了多少钱……
心中暗自腹诽,但李素节等人在李钦载面前却一个字也不敢说,一个个噤若寒蝉的样子,乖巧得让人心疼。
没人敢说话,大家都在静静地观察李钦载的表情,见到先生的表情越来越暴躁,最后索性拿着钓竿发泄似的朝水里又捅又戳。
众人吓得后退一步,一脸惊恐地面面相觑。
愤愤地扔下钓竿,李钦载转身看着众人,表情很狰狞。
“说吧,找我何事?”李钦载冷冷地道。
一阵窒息般的沉默。
良久,李素节鼓足了勇气,颤声道:“弟子听说先生奉旨南下,巡察江南岭南……”
“那又怎样?”
李素节深吸了口气,道:“弟子等人商量之后,愿陪先生下江南,终日侍奉先生左右……”
李钦载断然道:“不行,滚!”
暴戾的气场吓得众人连恳求的话都不敢说,众人立马转身,逃命般跑远。
李钦载冷哼一声,转身拾起破损的钓竿,朝水面近处打了个窝,继续垂钓。
不管这群混账陪他下江南是啥意图,李钦载都不打算答应。
真特么以为自己这次是去游山玩水吗?是去玩命啊。
一群拖油瓶跟在身边,一个个不是皇子公主就是公卿之后,遇到危险还要先顾及他们的安全,逃命都不方便,带他们干啥?自己身边缺那几个端茶倒水的人吗?
平复下心情后,李钦载继续钓鱼,不出意外的,火气渐渐又上来了。
正在认真考虑要不要炸了这个破池塘时,身后传来轻悄的动静。
李钦载赫然扭头,发现别人都跑光了,李素节却不知何时又跑回来了,乖乖地站在自己身后。
“你到底想干啥?”李钦载不耐烦地问道。
李素节抿了抿唇,挺起胸膛勇敢地道:“弟子想陪先生下江南。”
“理由?”
“同窗之中,弟子最年长,又是皇子身份,再过两年父皇便会委派弟子为官,治理地方,弟子想跟在先生身边,看先生如何行事处世。”
李钦载皱眉:“这是什么狗屁理由,想学治理地方的经验,自己去下基层,找个刺史府或是县衙,随便当个小官小吏,学到的更多。跟着我能学到个啥。”
“乖乖给我滚回去,别逼我在最暴躁的时候扇你。”
李素节却仿佛铁了心,死活不肯走。
“如果刚才那个理由不够,弟子再说一个理由……”
“弟子虽非嫡出,但也是天家皇子。先生此去江南,难免惹人嫉恨,若遇到杀身之祸,弟子挡在先生前面,谅那些宵小也不敢公然对皇子动手,这个理由如何?”
李钦载两眼一亮,天家牌肉盾?这个……可以有。
“你早说呀,为什么不早说,早说……”李钦载念叨几句后,立马痛快地道:“好,我答应了。”
李素节一怔,张嘴欲言却不知该说什么。
这么草率就答应了?我还准备了一肚子说辞呢。
“回去准备,还有就是征求伱父皇同意,过几日咱们就启程了。”李钦载挥手,扭头咬牙切齿继续跟池塘里的鱼儿和蛤蟆较劲。
…………
三日后的清晨。
国公府内外聚满了人,上到李勣,下到普通的杂役丫鬟,全都聚在府门外,依依不舍地看着李钦载一步步走出门外。
李钦载面带微笑,与妻儿一一拥抱道别,又跟李思文夫妇以及李勣行礼。
众人送到门外,李勣缓缓走出来。
“钦载,此行江南,祸福难测,行事处世当万分小心,切不可冲动,遇险则避,遇难则退,你自身的周全更重要。”
李钦载长揖行礼道:“是,爷爷放心,孙儿不是那种迎难而上的性子,遇到危险肯定第一时间就跑了。”
李勣皱眉:“大概意思是没错,但不知为何,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老夫却忍不住想抽死你……”
李钦载哈哈一笑,再次深深地回望亲人妻儿,朝众人行礼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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