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的百姓很朴实,心地也善良。
会治病你就帮我好好治,治好了不亏待你,有钱的付钱,没钱的送土特产,你要不忌讳,家里给你供个长生牌位,日日焚香祝福你寿与天齐。
百姓们围在馆驿门外,他们从容且安静。
人群的成分很杂,有贩夫走卒,有商贾农户,也有残疾的府兵,和嗷嗷啼哭的婴儿。
他们不是病人就是病人的亲属,他们的病都很麻烦,都属于疑难杂症,普通的大夫治不好,对他们来说,卢迦逸多是一线希望。
外来的和尚会念经,据说这位卢迦逸多来自天竺,佛教的发源地,想必更会念经了。
于是馆驿门前被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都在安静地等着卢迦逸多出来接见他们,治疗他们的病痛。
卢迦逸多猝不及防间,被堵门的百姓弄得手足无措。
他只想过钻营朝堂,取信天子,民间百姓的因素可从来不在他的考虑范围里。
刚被大唐天子封了官儿,不知为何消息传得如此快,第二天就被百姓堵门了。
万里迢迢从乌荼国来到大唐,他不是来当大夫的啊,他有远大的志向啊。
馆驿的大门紧闭,鸿胪寺的官员都有点慌了,一名主簿匆匆进了馆驿求见卢迦逸多,小心翼翼地试探,要不要诊治几个病人试试。
先把外面的百姓打发走,不然人群聚集,又都是走投无路的病重之人,怕是会闹出事来。
卢迦逸多断然拒绝了鸿胪寺官员的请求。
开玩笑,他可以是蛊惑人心的骗子,也可以是跳大神打摆子的婆罗门,甚至可以是祸乱朝纲的乱臣贼子,但他唯独不可能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因为他特么根本完全不懂医术,他号称能治百病,不过是一些江湖手段。
比如在所谓的灵丹妙药里,加入一些让人长期麻痹神经的曼陀罗,或是一点点让人轻度致幻的迷药等等。
病人服药之后失去痛觉,产生幻觉,感觉自己的病好像真的痊愈了,事实上不过是暂时而已,需要花钱长期嗑他的药。
时日长久之后,到了快露馅儿的时候,他就该跑路,换个地方继续行骗了。
人家大老远从乌荼国来到大唐长安,大约便是发现在乌荼国已经有人怀疑他,快混不下去了,于是才得了个使节的名头匆匆跑路。
那些行骗的药材卢迦逸多带的不少,但门外的百姓显然不是他服务的对象,他是走高档精品路线的,大唐天子或是位高权重的朝臣才是他的目标,毕竟钱多,人傻。
被卢迦逸多断然拒绝后,鸿胪寺官员讪讪地离开,然后将此事上报给礼部。
馆驿外的人群越聚越多,有的是真来看病的,还有的纯粹看热闹。
李钦载和宋森穿着便服,远远地站在人群里,二人眯着眼,看着馆驿门前的人山人海,嘴角露出轻笑。
真热闹,可惜少了一点气氛,此处应有锣鼓喧天鞭炮齐鸣。
来自乌荼国的骗子,江湖经验或许足够,但他不一定有官场经验,尤其是华夏历经数千年淬炼而成的官场经验。
如果他真有这种经验就会知道,不是抱紧了皇帝的大腿就百无禁忌的,李钦载有九种方法让他原形毕露身败名裂,九种!
“李郡公,百姓堵门请他看病,这个卢迦逸多好像不愿搭理百姓呀。”宋森的心情仍有些惴惴。
这次散播消息,鼓动百姓堵门,都是他和百骑司几个心腹手下干的,生平第一次,他干了悖于天子意志的事,现在的他有点不安,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欺君。
怎么看都觉得李郡公和他背地里干的这些事,跟奸臣欺上瞒下的路数很像,难不成自己被李郡公带偏了?
李钦载的神情却是满不在乎,李治已经被他假定为昏君了,在昏君手下混,当然要干一点见不得人的事。
人太正直不是好事,俗话说“刚极必弯”,意思就是说,一个人太正直了,会变成弯的,以后只喜欢男孩子了,这可不妙。
“他当然不能搭理这些百姓,因为这货根本不懂医术,出来看病不是露馅了吗?”李钦载盯着馆驿门口澹澹地道。
宋森又道:“那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李钦载凑近他耳边,低声问道:“人群里除了百姓,还有朝臣吧?那些风闻奏事的言官们应该不会错过这个热闹吧?”
宋森笑道:“此刻的人群里除了十几名监察御史,连殿侍中刘仁轨都来了,李郡公请看东南面十余丈外,看见没?那个披着蓑衣头戴斗笠,假装农户的家伙,就是刘仁轨。”
李钦载凝目望去,远远见到刘仁轨那一身装扮,不由噗嗤笑了。
“这老匹夫,装得真像,一看就是那种白发人送黑发人,临老孤苦无依又重病在身,为了求生不得不上门求医的老鳏夫……”
宋森吃惊地看了李钦载一眼,讷讷道:“李郡公,您这话是不是太……咳,下官很好奇,您是如何在背后议论下官的。”
李钦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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