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熙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为什么不选个有两张床的房间?这样你就不用睡房梁。”
“即使是有两张床的房间,我也睡房梁。”
“为什么?”
“躺床上我睡不着。”
“可是不管再冷再硬的床板,肯定都比房梁要舒服。”
“正是因为太舒服才睡不着。”
闻言,宁熙惊讶地张了张嘴,但终究还是保持沉默。她发现,自己所了解的仇野,也只有冰山一角而已。
窗外疾风吹过,忽然,一手持子午鸳鸯钺的夜行客破窗而入,窗外的风也顺势吹进来,吹得床帐鼓起一个大包。
大包很快凹陷下去,仇野反应迅疾,他从房梁上一跃而下,顺势拉开床帐,将帐中人拦腰抱起。
夜行客速度也快,他破窗而入后,举起子午鸳鸯钺就要往床上砸。
仇野抱着宁熙面对面在床上滚了半圈,等被压着的手空闲出来时,他将腰间长刀抽出,横刀拦住那人击来的子午鸳鸯钺。
冷兵器相互碰撞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金色的火花顺着刀锋一路往刀尖蔓延,直到仇野将那人击出十步外。
宁熙心跳得很快,她第一次这样清楚地听到冷兵器发出的声响,第一次看到冷兵器摩擦发出的火花。那火花就像是少年眼中的星星,亮晶晶的。
等仇野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覆在少女柔软的腰肢上时,便马上像拿到烫手山芋似的丢开。
他手握成拳,跳下床,另一只手上的雁翎刀往那夜行客后背一砍,夜行客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仇野的刀又快又准,一刀下去,究竟是要半条命还是要整条命,他的力道计算得一清二楚。
这一刀,要了夜行客的半条命。
“你也是听了中原六怪散布的谣言,来杀操刀鬼的?”少女清脆的声音在少年背后响起。
她穿好外衣,手持一把长剑,施施然走来。
夜行客吐出一口鲜血,惭愧地点点头,“是,我甘拜下风。”
“那你可知我是谁?”
“你?”夜行客盯着少女看了片刻,“你不就是那个有着绝世容颜,但舍生取义,勾|引了操刀鬼的身心,使其持刀不稳的刚毅女子吗?”
宁熙惊讶地瞪大双眼,她在江湖上的名号已经变得这么戏剧化了吗?
“错!”少女脆生生道,“吾乃……青莲仙山豆蔻剑,游尽天下潇洒人!”
她说着将长剑抽出,照着老样子在空中比划了三圈。
仇野看着宁熙的动作,颇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来……这是还没演够。
于是,仇野将手背在身后,朝宁熙剑尖挥舞的地方劈出一掌。
一张八仙桌从中间被掌风劈开,陶瓷茶具碎了一地。
见状,宁熙心满意足地收回长剑。
而夜行客则使劲擦了擦眼睛,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景象。
“诶?这是……剑气化刃?”
喝醉
清晨过后晌午之前的市集很热闹, 自从进镇国公府后,慕念安再也没被夹在如此熙攘的人群中行走过。
街头卖艺的人不少,这里人叽里呱啦说着有胸口碎大石可看, 纷纷围成一圈伸长脖子往里探。可是, 看来看去也只有几个毫无技术含量的杂耍。
人群中有一男一女,男的身强力壮,面色沧桑,像是上了年纪。女的面黄肌瘦, 个子不高, 年纪不大, 看上去还未及笄。
应该是对父女。
时年不利,街头卖艺的人多,是以, 看杂耍的人眼睛也变得挑剔了。要是看不到真功夫, 不仅不会给钱, 还会倒吐几口唾沫。
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说好了有胸口碎大石,可那小女孩舞剑舞个没完。
谁要看个长得像猴一样的小丫头片子舞剑?
周围人开始叫唤起来,甚至有些等不及的, 直接转身离去。
终于,男人搬出一块巨石压在胸前吆喝道:“大家都别走啊!现在正是胸口碎大石的时候, 要是走了,可就错过了!”
围观的人只是想看个刺激,于是立马便捧场地大声喝彩起来。只有那拿着铁锤的小女孩眼里显露出几分担忧和落寞。
还没开始捶,慕念安便往卖艺父女的搪瓷碗里丢去一枚银角子。
搪瓷碗很旧,里面稀稀落落装着几个铜板, 银角子砸进去,搪瓷碗在地上微微旋转半圈。
见状, 小女孩立马跑过去,将银角子揣进怀里,她抬头想看看这位大方的看客是谁,可却没发现慕念安的身影。
慕念安忙着找人,自然没时间看杂耍,之所以会驻足,只是因为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早在十几年前,她就是那个跟着阿爹一起卖艺赚铜板的小丫头片子。
江湖卖艺的通常都是一家人,像胸口碎大石这种要命的绝活,要是敲打的位置和力度不对,都会夺去压在石下之人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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