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稚生的伤看着瘆人,其实除了腿上的枪伤以外,都是皮肉伤,于是好的很快。
只不过胸口上的纹身是去不掉了,蔓延到胳膊的浮世绘,伤风败俗的印在那里,他自己倒是没几分在意,等拆了绷带,就经常打着赤膊的躺在床上。
他全然没把自己当外人,吃饭时就向楚兰亭提要求,想在院子里安个单杠。
楚兰亭正慢条斯理的剔着鱼刺,听到这儿动作微微顿住,抬眼看向管家,“院子里有地方吗?”
管家揣摩不出他什么心思,呃了一声道“有吧。”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他难得口气重,“有吧是什么意思。”
“咱们院子…”管家苦笑道,“地方是有,就是不搭啊。”
他那庭院里,全是精心种下的名贵花草,一景一木都有章程,放个单杠算怎么回事?
楚兰亭看了陈稚生一眼,等着他说话。
“既然这样,就算了。”陈稚生似乎只是随意开口,他低下头去,把自己剔好的鱼肉全都送到了楚兰亭的碗里。
“鱼是发物,我伤还没好,你吃。”
楚兰亭拿着筷子拨弄了几下,“剔干净了么,不是想报复我吧。”
“岂敢。”
陈稚生捧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嗓子,声音低沉,却带着戏谑,“三爷救我于水火,我懂什么叫知恩图报。”
入了夜,陈稚生把自己洗干净以后就上了楼。
他推门进去,转身把门反锁,干脆的脱掉了衣服,像一堵山一样的站在了楚兰亭的面前。
楚兰亭放下了手里的书,眼看着他又转过身,刷刷的几下,把满屋子的窗帘全都拉上。
“陈警官这是做什么?”
“我自然是来,知恩图报。”
他上了床,把身体陷到了床垫里,拍了拍旁边,“来吧,我洗干净了。”
楚兰亭将胳膊拄在桌子上,斜着看他,“说起来,一年前是陈警官从屠人帮手里把我救下,我们应该是互不相欠才是,谈不上什么恩,什么报。”
陈稚生坐起了身,看了他半天,最后嗤笑了一声,“怎么,还要我求着你干我才行。”
“从前我不答应和你睡,我是不能答应,你楚家,我陈家,水火不容,况且我又没做过下边的,现在没这顾虑了,我落在你手里,仰你鼻息,你自然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否则这楚宅我还真是待不安稳。”
楚兰亭不说话,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的事,君子不趁人之危。”
“三爷啊,你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彼此都心知肚明,就没必要再演了吧。”
楚兰亭低下头,睫毛颤了几下,说不出的清幽袭人,“你是什么人我清楚,我是什么人,陈警官还真的不清楚。”
“也没给我机会清楚。”陈稚生舔了舔后槽牙,下床绕着楚兰亭转了两圈,“外头找我找疯了,三爷把我藏的这么好,费了一番心思吧。”
他俯下身,双手分开按着椅子,逼近楚兰亭,鼻尖几乎快撞上了,“你顶着所有压力,违逆你那个混账兄长,真就什么都不图?”
不等楚兰亭把他推开,陈稚生自己冷笑了一声,直起了身子。
“我确实有所图。”楚兰亭站起了身,把窗帘全都拉开。“等陈警官自己开悟呢。”
楚兰亭把人赶走了,挪到床上躺下,闭眼又是适才陈稚生逼近那一霎的情景。
他的鼻梁很高,眼窝又深邃,却偏偏是一副完全的东方骨,衬衫把隆起的肌肉绷在里面,随时有蓄势待发的感觉。
他从没这么近的看过陈稚生,从没。
楚兰亭,给了个混账回答,“行啊,楚三爷拿江渚当嫖资,明天我就把自己送上门。”
从那以后,楚兰亭再没和他说过话。
他们见了面,相互一点头,然后就各自应酬,他看着楚兰亭像是只蝴蝶,飘飘悠悠的盘旋于每一株野草,却从不真正在任何一颗上驻足。
楚三爷有自己的生存之道,不需要他的怜惜或欣赏。
于是陈稚生想不通。
想不通,就只能给他一巴掌。
他好乖,乖乖的改了口,恭恭敬敬的喊他先生,陈稚生沉默以对,那素来清冷如烟的人,眼见着慌了神。
“主…主人?”
他小心的开口解释,“您还没答应,所以我…就只叫了先生。”
他说话越来越小声,羞耻的整个身体都红透了。
分明羞于启齿,可,到底是多深的欲望,能让他这样的人,把自己献祭出来,舍掉了脸面,求着给他当奴隶。
“叫先生就行。”
陈稚生还听不得主人这两个字,让堂堂楚三爷认他为主,供他驱使,任他为所欲为,这样的事,想想都浑身冒冷汗。
“是,先生。”楚兰亭低下头,应的很认真。
眼里偷偷的闪着光,像忽然得到了一整座巧克力城堡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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