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教室里上课,只不过是发呆时眼神游离,习惯性往窗外瞄了一眼,这随意地一眼就捕抓到了楼下正在上体育课的程知言。
穿着短袖短裤的他混在一群人高马大的同龄男生中,在道跑最外圈吭哧吭哧地小跑着,估计是太热了,程知言跑得有些吃力,侧脸和颈侧肌肤微微有些发红,它们紧绷着,青筋在薄透的肌肤下暴起,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季长安想不关注都难。
嘉禾夏季的蓝白色运动短袖套在他身上空荡荡的,他们奔跑时带起的风将程知言的下摆扬起又落下。从侧边俯视望去少年的背居然只有薄薄的片,季长安视线下移定格在程知言的小腿上。
他惊讶地发现程知言的小腿比对面那一排女生都要瘦上一圈,好像只要稍稍发力就能把他的小腿掰折了。
脑子里自动回想起上周五下课时候无意中从后桌两人之间的对话中听到的那个传闻。
那些传闻据说是从程知言的某个初中同学嘴里流传出来的。
他家是真的穷,一家四口住在梧桐巷最老的那一栋筒子楼里。那栋楼建了很久,经过长年累月的风吹日晒,线路早就老化花色的塑料硬化暴露出里面的铜丝,楼梯的外墙风化斑驳。
那楼最近一两年都已经被住建委评为危楼了,大楼里陆陆续续搬离了很多人,只有程知言一家人住了几十年一直没有离开。
程知言从初中起就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贫困生,一直以来都是靠国家的补助金,还有学校的奖学金维持生活。
他家早些年在巷子外租了一个店面,经营着一家小型的鲜果店。程爸程妈是梧桐巷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小店里的水果品质尚佳的中果,而且从来不会缺斤少两,价格比市里的大部分水果店都优惠,属于是物美价廉的那种,所以程父程母经营的水果店一直都是当地居民的首选,一般买水果都会优先去他们家的店里挑选。
水果店虽然很小,但生意还算兴隆,至少基本的温饱不算问题。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祸兮旦福,就在邻里都在感叹程知言家越来越欣欣向荣的时候,程知言的奶奶在体检的时候查出身体里有一个潜在的癌灶,而且还是恶性的,癌细胞已经开始累及到其他的脏器了。
老人家就程父这一个儿子,老伴又早早地就去世了。老人家知晓自己患癌后觉得儿子已经成家了,自己已经活够了,再拖着病重的身体苟活于世也没啥意思,而且还会成为儿子一家的累赘。
大家都心知肚明,癌症中晚期住院花销就是一个无底洞,医生在查房时安慰老人家癌症中晚期有一定治愈的希望,让她不要放弃治疗。但老人家知道,医生再万能也不敢担保一定能治好。
老人家想到年纪尚小的孙子,毅然决然地决定要放弃治疗,但程父程母坚决不同意,老人家脾气又倔又爆,几个人话不投机就吵了起来。
眼看着劝不动儿子媳妇,老人家就趁护工离开的时候偷偷闹自杀,好在被隔壁床的护工及时发现,及时呼救告知医生抢救。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老人家逃过了死神的镰刀。她蔫蔫地躺在病床上,看着跪在床边自责地恳求她不要放弃的程父程母,还有哭得快喘不过气的小程知言。她闭上浑浊的双眼,沉默了好久发出一声几乎不可闻的轻叹,点点头,算是她答应他们会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的保证。
这一治疗就是几年程父程母在老人家的高昂的药费里花钱如流水,老人家在治疗中用的药都是上好的,病情也在渐渐好转,无限繁殖的癌细胞得到有效控制,癌灶没有再继续恶化的迹象。
也因此在许多人好不容易盼来的周末的半天假里,程知言没有像大部分人一样选择休息,他在学校领导的允许下,在西苑二食堂的那家快餐连锁店里做着兼职,领着一份微薄的薪水。
后座和同桌描绘得绘声绘色,说到最后他长叹一声不住地摇头,嘴里发出例如好惨,好可怜之类的叹惋。
季长安在前面光明正大地“偷听”。他开始的时候是无法和后桌共情的。季长安觉得他比常人都幸运好多,一出生就在名门望族的季家,他的父亲是s市里叱咤风云的人物,黑白两道通吃,季父动动手指,s市金融圈都会震上几震。
季长安一出生就注定了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他拥有了这世界上极少数人才能拥有的财富,权力,还有一张充满欺骗性的好皮囊,穿用的是定制的名牌,上下学有各种豪车接送,假期父亲会给他报国外的各种培训班。就连他结交的朋友都是他父亲计划好的,都是s市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家里矜贵的少爷小姐。
季长安从小到大走的每一步都是他爸用钱铺出来的“康庄大道”。
穷这一个词对季长安来说陌生而遥远,但程知言不一样,他的穷是刻在骨子里的事实。
季长安眼前闪过某次他在陪某一任女友去食堂时,遇见程知言的场景。
那时候程知言手里端着的餐盘里只有两个菜,一个是炒到发黄的青菜,还有一个看不清配料,但仔细琢磨依稀可以辨认出肉渣形状的“肉菜”,最后搭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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