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说着,就随手将那张计划表格放到一旁,似乎关心并不大的样子。越泽双手撑着办公桌面,皱眉看着她,“这可是你的理疗计划,你对这个都不关心?态度端正一点啊你。那你想找我谈什么呢?”林溪眉头一拧,表情也认真了起来,定定看着越泽的眼睛,近乎是一字一句地问道,“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有个师兄还是师姐还是什么的……在做狱医?”越泽愣了一下,无奈道,“你什么记性?既不是师兄也不是师姐,和我算是同一届的,他钻的其他方向,大二的时候上解剖课忽然上出灵感来了,觉得和死人打交道比较有意思,现在做的司法鉴定方面。”林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越泽问,“怎么?你有这方面需……”他话还没说完,皱了眉,“等等,你刚说什么狱医?是你爸……”林溪非常郑重地点了点头,“我就是想知道,服刑的犯人,得病到什么程度才能够上保外就医的标准。”越泽抿着唇,指尖在桌面上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瞧起来似乎有些烦躁的样子,他确认般地问了句,“你是想把你爸弄出来还是怎么的?”“怎么可能!”林溪睁大了眼睛,“他已经出来了!我看到他了!他现在人就在顺江!我就想知道究竟得是什么病才能够上标准。”越泽当然也没个答案,只觉得怎么也得是非常严重的病吧。他马上就打电话问了一下自己那个同学。电话结束后,越泽就对上了林溪的眼睛。“所以……”林溪先前也多少听到了越泽讲电话,此刻有些口干舌燥的,她干巴巴地问了一句,“应该是……真的很严重了吧。”越泽说,“也说不定。说是以里面条件无法控制和好好治疗的病症就能出来治疗,也不一定就非得是多重的重病才够得上标准。不过既然你都说你看到他脸黄成那样了,那种程度的黄,估计轻不了。”他越说眉头皱得越紧,抬手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们这行就是这点麻烦,碰到这种事情,真是想往好了去想,想给个乐观点的答案都给不了。
林溪唇角挂起个没什么真情实感的弧度,以至于看上去这笑容干巴巴的浮于表面,不像是在笑,却显得有些可笑。越泽伸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小林子。”“嗯?”林溪鼻子里轻轻嗯了一声,垂着的眼帘轻轻抬起来,看着越泽。很久没听过越泽叫她小林子了。好友之间总有独特的叫法,来表示一些情绪,比如关切比如劝慰比如心疼。这样的时候,姚嘉云多半是声音软软的叫她‘溪啊……’,而越泽则是会叫她小林子。还记得第一次被越泽叫做小林子的时候,还是林溪和他熟一些了之后,说话就没那么拘谨,一次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带出了些许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的小小细节。那时候两人在聊的分明不是什么特别沉重的话题,所以是可以轻易揭过的,但越泽听出了她话里那带出来的一点点悲情。终究是没揭过去。愣了一下之后就轻轻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发就第一次叫她小林子,对她说,小林子,看不出来你也挺不容易的啊。从那之后,林溪偶尔就会和他倾诉几句,关于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关于自己悲惨的童年少年。那时候在异国他乡,原本就坚强的人,在那样的环境下自然更坚强,却也并不是不需要倾诉的。所以慢慢的,越泽倒是对她的这些事情有所了解了。也是因为知道这些,在她回国之后,他就特别帮她,就连工作都是越泽给介绍的。越泽落在她肩上的手明明没有用太大的力,却有着坚定的力量似的。林溪嘴角那干巴巴的弧度渐渐有了真意,抬手轻轻拍了拍越泽搭在她肩头的手,“行了,你就别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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