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溪不由自主就站起身来了,抬手看了一眼表,距离小洵治疗结束的时间还有半个钟头。时间足够,于是林溪没忍住,抬脚就朝着先前看到的那个背影离去的方向跟了上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林溪口中很轻的喃喃着。已经多少年了?多少年没见过了?如果看得没错的话,那个人……是她的妈妈。怎么可能……?林溪七岁那年,母亲不堪父亲长久以来的打骂,想要离婚,在那个年头,在父亲那迂腐传统的观念里,没有个儿子是件抬不起头来的事儿。母亲生了她之后,倒也不是没法再生育,只是生她之后,父亲嫌她是个女儿,老给母亲气受,于是月子没坐好,有些伤了元气。需要休养好身体,但等到母亲休养好身体时,已经对父亲死心绝望了,她一门心思想要离开林伟,哪里还愿再为他生儿育女?她甚至宁愿挨打都不愿让林伟碰她。但在林伟看来,在那个年代,没儿子是个件抬不起头来的事儿,离婚更是丢脸。所以一直不松口。林溪以前一直不信任婚姻,因为她看到的婚姻,就是这个样子的,她从未见过父母恩爱和睦的样子,两人像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感觉时刻都像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似的剑拔弩张。后来母亲宁愿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包括她。她亲眼看着母亲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过,再也没来看过她一眼。她就像是……从没有过妈妈一样。母爱是什么,父爱是什么,林溪从来不懂。在她童年的记忆里,父亲就是对她无止尽的冷眼和嫌弃,打骂。无止尽的高要求,什么都要做到第一,第二就什么都不是。小学的时候,她有次语文考了九十九分,回家就要挨一顿揍。而对母亲的记忆,则是无止尽的惊恐,看着母亲那一身青紫鼻青脸肿得看不出原来面目的惊恐,看着母亲目露绝望地看着她,那复杂的目光,不像是看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而像是看着什么……始作俑者一般的。
复杂的目光。还有母亲不知道多少次对她说,不如娘俩一起死了吧时的惊恐。这就是林溪对父母最深刻的记忆。母亲离开之后,林溪没再见过她,林溪曾经尝试过想要问父亲,关于母亲的去向。每每开口,便是一顿毒打。妈妈这个词,还有陈思佳这个名字,似乎都成了家里的禁忌。妈妈没再来过,一次也没有。林溪觉得,或许是因为,只要一看到她,就会让母亲再次回忆起那些痛苦的往事吧。她也只能这样理解了。原本林溪以为,自己甚至记不得母亲的模样了。却不料,人的大脑真的是非常可怕的,明明以为自己已经不再记得的,却只在刚才看到那个背影的瞬间……就想了起来。过了差不多二十年了,林溪依旧能够一眼,就将刚才那个背影,和母亲曾经从林家离开时的那个背影,重叠在了一起。林溪脚步匆匆地拐到了一条长廊上,长廊通往了后面的一座楼,看起来是个只有四层的住院楼。但只一走进小楼的大厅,就能感觉到里头装潢的豪华。林溪猛地转头,就看到左边那条病房走廊上,那个人影走进了走廊尽头的那间病房去。她想跟过去,却被护士拦了下来。“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间病房的病人家属?”护士问道。这一栋四层的住院楼,是顺江私人医院病房所在,每间病房都是设施很好的套间,并且只住一个病人。入院时家属就先登记好了,未经登记过的人,如果没有病人或家属的同意,不许随意进入。林溪自己就是从事这一行的,对私人医病区的规矩当然也了解,所以并没有擅闯的打算。她对护士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是看错人了,请问一下,就这边走廊顶头那间病房,是多少号病房?”并不是询问病人资料,也不是打算擅闯,而且林溪笑得温和,很有亲和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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