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了动作,抬眸望着她,见她杏眼潋滟,唇色若樱,脸上还有些饮完酒后升起的红晕。
他忽然感觉捏着她的指尖渐渐灼热起来,那一点怪异的滋味透过指尖往外延伸,她又催:“你捏得我好?痛!”
不过是寻常一句埋怨,却带了些喘意,此时?听来,倒有些别的意味。
“痛了才能长点记性”,他眼中的暗流散开,指尖撤了力,终于松开了她。
手虽已收回了袖间,可那股热意还萦绕在四周,这时?候觉得口中也有些干,于是又自?己斟了杯酒,若无其事地饮了下去。
时?雨听着身后的动静,见两人涂完了药,便转过身准备重新?站回后边去。
梁雁见他的衣角都有些磨损,便问?他:“我上回送你和?莫春羽的衣裳,可还合适?”
时?雨看?了宋随一眼,这才开口回她:“合适,多谢梁小?姐。”
“那怎么不见你穿?不会是有人不让你们穿吧?”她一边说,一边悄悄用手指了指身边的宋随。
若是莫春羽在这,他只怕早就点头将宋随卖了,可时?雨毕竟与那个傻子?不同,他默默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缓缓摇头:“没有,我只是这几日没穿。”
梁雁斜掠了身边人一眼,见他敛眉执着酒杯,不知在想些什么。于是将信将疑回了句:“好?吧。”
金丝玉管, 灯火摇曳,舞女?水袖翩翩,舞了一曲又一曲。
姜婳燕坐在席首,侍女?们候在她身后, 等王氏使了眼神, 便款款上前往她桌面上不间断地送上一盘盘美味珍馐, 生?怕怠慢了她。
谢驸马在人前并不怎么说话, 只是静静坐在姜婳燕身侧,偶尔替她布菜倒酒。
每每这时候, 姜婳燕就接过来, 笑着望他?一眼, 这才低头吃起来。
谢光誉举起酒盏朝那两人寒暄,王氏也拉着谢敏敏去给姜婳燕敬酒。
王氏讨好地笑:“天佑方才还在屋里,这会儿又不知去哪了。”
姜婳燕眼也未抬:“你们管他?作甚。”
几人饮着酒,说着话, 远远看,倒真是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宋随执着酒盏的手指无意识收紧, 目光穿过眼前层层叠叠的人影,落到?座首的那一对蓝衣男女?的身上,那双深邃莫测的眼睛莫名带着股刀锋般的凌厉。
门外有夜风涌入, 带着院子里的清冽空气,忽地吹拂进来。
梁雁拉了拉衣领,余光看见?宋随望着前方一动不动坐着,瞳海深深,冷峻沉郁。
冷风撩起他?发上的一根发带, 缓缓往前摇。
那发带是飘逸灵动的,他?却是缄默冷沉的。
她似乎在他?身上看见?了股浓烈的厌世自弃感。
她与宋随相识以来, 这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如此奇怪的表情。
梁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喊他?:“宋随,你怎么了?”
他?视线终于渐渐拉回?,看着她。
如酒醉的人独身立在冷风悬崖边,忽然有人喊了他?的名字,那一刹那忽然清醒,又陡然沉沦。
“这般看着我干什么?你中邪了?”
被宋随如此这般深深望着,那感觉就好像被人推到?了水边一般,脑袋发晕,手脚发软……梁雁两道眉毛不自觉拧起,只觉得?这人今晚古怪的很。
这一声?出来,他?一双眼终于又恢复清明,低头饮下手里盏中的酒,这动作间,很快便隐去身上异常的情绪。
此时宴席也结束了,王氏和谢光誉簇拥姜婳燕与谢竟煊二?人往外走?。
行至门口处时,那谢光誉陡然看见?宋随坐在这,眼中有惊异之色,他?稍顿了顿,很快又跟上前头的人往外去。
宋随远远听见?,谢光誉与姜婳燕小声?说,叫她留一留,有东西要给她。
于是他?们又朝着拐角处的客屋走?去。
宋随随即起身出了门,时雨跟在他?身侧,他?站在庭院里,往那几人的方向?看去。
转头喊时雨跟上去。
时雨闻言往回?走?,跳入小路,往另一边去追那几人。
姜婳燕几人走?后,梁雁便也跟着起身往外走?。
原本?与温静娴说好今夜还要在温家再?住一晚的,如今温灵筠突然回?府,她便只好提前回?去了。
好在谢府离闻柳巷也不是很远,穿过两条街,不消半刻钟也就能到?了。
只是这时候入了夜,走?在路上,难免有些冷。
梁雁搓搓手,踏出大?门去准备独自往回?走?。
青黑的天上飘过薄云,散星四散,银月无声?。
谢府门前有一棵老桂树,枝干延伸,叶片繁密,即便在这个时节,也依旧华茂高盛。
此时便静静矗立在无声?月色中,风过时叶声?哗然,自成一派。
宋随竟还没?走?,就站在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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