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莹雪还想领着人出去花园里再转转,众人却推脱说天色已晚,纷纷告辞。
众人走后,温静娴也与梁雁道别,梁雁见此时还未到与梁昭约定的时间,便独自在亭中又坐了一会。
“梁姑娘,怎么还没走?”这时候边上的窗户被支起,有人在立在窗边唤她。
她本来趴在桌子上,听了动静连忙坐起,理了理头发,回道:“我在等人,一会儿便走了。”
“炭火都撤了,屋子里冷,把这个拿着吧。”韩明隔着窗子递过来一只铜制的手炉。
手炉形小,盈盈可握,梁雁伸手接过,手心霎时间被暖意填满。
她开口道谢,韩明摆手温声道:“我就在转角的书屋内,恰好要替老师誊抄一份书卷,会走得晚些。
若姑娘有事便可唤我。”
“知道了,韩修撰去忙吧。”
梁雁捧着手炉,直到看见他的衣角慢慢消失在窗沿下缝角处时,才收回视线,看向手中的手炉。
手炉带着股淡淡的香气,她端着手炉凑到鼻尖,幽幽的,像是墨香。
莫春羽赶着马车到刘府时,街边天色已渐渐转黑了,街道四处也开始掌灯。
这条道上的灯笼,就属刘府大门的牌匾两边的最亮,一左一右将底下照得一清二楚。
“大人,到了。”
他勒停了马,翻身下来。
车帘子里伸出一只手,撩开一丝车帘,从里头传来一道平平无波的声音:“去将人叫出来。”
莫春羽听了宋随的话,提步正要往里走。
才往前走了几步,恰好见里头走出来一双男女。
男的披着件月白色的大氅,如琼林玉树,风度翩翩。
只见他侧耳听着边上的姑娘说话,唇角挂着清浅温雅的笑意。
边上那个笑弯了眼的,便是他和他家大人今日要接的梁姑娘了。
梁昭今日去御史台办事,本以为天黑前能结束,未曾想临走前又被那几个同僚叫去吃饭,抽不开身。
无奈之际便请了人给宋随递信,望他回去时帮忙把梁雁捎上。
本来也是顺路,莫春羽便直接替宋随答应了。事后他虽然训他没事给自己找个麻烦,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韩明似乎也注意到了门前停着的马车,见马车那端的人抬眼往这边瞧,他缓声道:“梁姑娘,看来不必我送你了。”
马车对着两人方向的布帘被人拉开,梁雁闻言抬头,不期然对上马车里那一道沉沉无波的双眼。
他怎么来了?
梁雁心下狐疑,但见莫春羽冲她热情挥手,于是也朝着那边点点头。
爹爹迟迟未来,她想他们应当是来找她的。
梁雁转向韩明道:“他们应该是来接我的,方才辛苦你又特意跑一趟来寻我。”
本来收了手炉之后,梁雁就继续一个人在亭子里等着。
后来韩明抄完书卷准备回去,往回寻了她一眼,发现她还在里头,那时天色已晚,正巧他也要离开,便准备送她回来。
今日与梁雁虽是初见,但韩明总觉得这姑娘带给他几分熟悉感,所以不自觉地多关照了些。
“不必客气,快回去吧。”
梁雁朝他福了福身,便朝着那辆马车走去。
“莫侍卫,你们怎么来了?”
梁雁被莫春羽和盈双扶着上了马车。
“梁大人今日有些事,要晚些回来。便叫大人顺路带您回来了。”
等梁雁进去坐好后,莫春羽才又勒了缰绳,骏马发出一道长长的嘶鸣之声。
他状似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门下那人还未走,与马车这一边的方向遥遥相望。
只是下一瞬,马车开始行驶,那道帘子也被放了下来。
韩明的目光终究被远远隔绝在了车外。
梁雁与韩明道别后上了马车,刚坐稳,马车便开始行进起来。她悄悄抬眼,只见宋随倚在车壁上,眼帘半搭着,透着股凌厉威严的冷意。
他今日刚上值回来,看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梁雁心想,那便不去打扰他了。
只是这会这么坐着,脑子里总无端浮现起白日里谢天佑离开前的那句“梁雁,我记住你了”。
是明晃晃的威胁。
不知自己今日的举动会否影响到爹爹。
一想到这一茬她就不由地叹出声来。
宋随不悦地皱眉,抬指在小案上敲了敲,“有话直说。”
一进来就唉声叹气,坐着也不老实。
他真是不知有人即便是不说话,好好在那坐着,也能让人觉得聒噪。
宋随主动同自己搭话,梁雁眸中闪过一丝光亮,接着便立马挪了位置往前凑了凑,“宋大哥,我今日闯了个祸,你能帮我出出主意么?”
那模样好似寻着肉味摇着尾巴跟过来小狗。
眼睛也像,湿漉漉的,委屈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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