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苏灵筠讲述经过后,那名妻子道:
“近来这红松林来了一伙强盗,官府的人都抓不到他们,你们姑娘家家的竟敢往那条道路走……”
苏灵筠拿着水袋的手蓦然一顿,原本她以为遇到强盗只是意外,然听到她那女的话后,她忽然心生疑虑。
江怀谨为何偏偏让她去庵山寺求平安福?难不成是故意的?她之前从没听说过庵山寺的符灵验。
她摇头否定自己的想法,也许江怀谨并不知晓强盗隐匿于红松林?可当她把整件事仔仔细细地在脑海中过一遍后,发现事实就摆在了眼前,她无法再欺骗自己,心口像是被针扎了下,猛地一疼。
苏灵筠以为江怀谨就算再讨厌她,也不至于想要她的命,没想到,她还是太过天真。
“小姐,你怎么了?”见她摇摇欲坠,素竹连忙上前扶住她。
苏灵筠压□□内那股突然想呕吐的感觉,脸上浮起一微笑,目光却幽沉得仿佛有一团浓墨,“我没事,赶紧走吧,待会儿天就要黑了。”
那对夫妻不在城内住,将她们送到城门口就止了步。苏灵筠身上没有银两,拔下头上的簪子作为谢礼。
那对夫妻原是好意相送,并不图报,见苏灵筠送簪子,连连推拒,苏灵筠见状只好收回簪子,再三向他们表示了谢意。
目送着那对夫妻离去,苏灵筠眼底掠过几分复杂,陌生人尚且对她心怀善意,她的夫君却巴不得她死,这多么可悲可笑。
从马车内跳下,又在林中折腾许久,苏灵筠和素竹身上早已狼狈不堪,这么走着进城,只怕会引来不少误会,于是苏灵筠在城门口的柳树下雇了一顶轿子,用簪子作为酬劳。
坐上轿子后,苏灵筠和素竹的心才算定了下来,只是两人心事重重,都没有说话。
苏灵筠掀开窗帷,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鳞次栉比的建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只是下一刻,手上沾染的血迹便将她拽回到现实当中。
她蓦然收回手,想要把手上的血迹抹去,然而血已干涸,不论她怎么擦都无法全部擦去,那暗红色的痕迹提醒着她杀了人,她毫不犹豫地用簪子捅穿了那强盗的脖子。
即便他是一名强盗,死不足惜,可那依旧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更让她恐惧的是,她心底竟完全没有罪恶感,难不成她真的是有着一副蛇蝎心肠?
不,这一切都是江怀谨造成的!若不是他让自己去庵山寺求平安符,她也不会杀人,这不能怪她,一切都是他的错。
素竹见苏灵筠不停地擦拭手,面色沉得吓人,她想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此刻心中也甚是复杂,她以前一直以为她家小姐是个善良胆小,又软弱可欺的人,直到今日在马车上,她用簪子狠狠地捅进那名强盗脖子里的画面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还有那雷厉风行的做派也让她震惊无比。
她终于意识到她家小姐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但这应该是值得庆幸的事吧,她以后不用整日地担心小姐被谁欺负了。
回到江府,天色已经暗下。
见苏灵筠归来,守门人急匆匆地进去禀报,没多久,薛夫人领着秋菊等人赶出来。
苏灵筠没有失态,仍旧似以往一般,端庄持重地朝着薛夫人福身行了一礼,“母亲,让您担忧了。”
薛夫人激动地握着她的手,两眼打量着她,见她衣服又脏又破,云鬓散乱,看着甚是可怜,眸中不禁浮动着水光,“灵筠,你有没有受伤?”
苏灵筠面色平静,答道:“没有受伤。我和素竹赶着马车躲避贼人,后来马车冲向山崖,我与素竹跳了马车,躲在树丛中,直到贼人走远后我们才出来,我们不识路,在林中走了许久,庆幸的是,我们遇到了一对砍柴的夫妻,是他们把我们送回了城门口。”
虽然薛夫人没有询问她经历了什么,但她和素竹这番模样归来,若不解释清楚,届时府中上上下下不知会有多少闲言碎语,所以她才要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说得清清楚楚,免得自己的声誉清白受损。
薛夫人听得心有余悸,拍着她的手背安抚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苏灵筠见她脸色苍白,便关切地问:“母亲身体好些了么?”
薛夫人见她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却还想着自己,心中不由有些感动,“一点小病小痛不算什么。”
苏灵筠从怀里拿出平安符递给薛夫人,柔柔地道:“这是我为母亲求的平安符。”
薛夫人接过平安符,内心愈发感动,“你说你,去求什么平安符,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如何向你父母交代?”
一旁的冯嬷嬷小声提醒:“夫人,这话可不兴说。”
薛夫人伸手打了下自己的嘴,“瞧我这嘴。”又握了下苏灵筠的手,“我的儿,你受苦了,你回屋去歇息一下,洗个澡,再好好睡上一觉。”言罢目光转向一旁,“冯嬷嬷,传下去,少夫人回来了,让底下人不必去寻找了。”
苏灵筠目光越过薛夫人的肩头,与江怀谨的目光相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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