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铮其实还在头疼,同方才相比也不过只是稍稍改善, 只是他受不住自己这般狼狈。
福财就在外头候着, 一步也未曾离开,如今听到裴铮的吩咐, 连忙命人将烧好的热水提进净室。
小厮来来往往, 进进出出, 期间裴铮就一直坐在原处,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等到一切都准备就绪,才费力的挥了挥手,命他们退下。
方才进来的那些小厮都已经走完,福财因为不放心,磨磨蹭蹭的赖着不走,“大人,可要奴才伺候?”
裴铮听到福财的声音,才将眼皮往上掀了掀,不大忍心说出什么苛责的话,只轻声道:“出去吧。”
福财欲言又止,但又不敢多言,世子爷如今这情况,说是喜怒无常也不为过,福财并不想把他惹怒,大夫说气大伤身。
等到屋子里的人都走的干干净净,裴铮才慢吞吞的站起来,只是头疼的他有些神情恍惚,一时不察,险些摔跤。
他堪堪扶住身边的柱子,这才没让自己太过狼狈。
福财在外头足足等了一刻钟的时间,才听见净室里传来动静。
裴铮将自己泡在温热的水中,渐渐的下沉,热水没过他的胸口,身躯受到了压迫,胸膛微微发窒,裴铮才清醒了过来。
他漫不经心的清洗着身上的汗渍,等到浴桶里的水渐渐发冷,才将身上的水珠擦干,穿上干净的中衣。
里头的动静时有时无,福财提心吊胆了许久。
待正屋的门被打开,看见身着官服的裴铮从屋中走出来,福财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福财瞧见这一幕就知道自己没了用武之地,只是小心的伺候在他身边,“大人,您今天还要去府衙吗?”
“可要告假一日?”
福财问的小心,裴铮却是拒绝的干脆,“不用。”
“无病无灾的做什么要告假?”裴铮的声音很是冷淡,那语气正常的仿佛福财是在说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福财被这几句话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憋着一肚子话想说,差点儿没把自己给憋死。
昨儿个都已经那副模样了,竟然还觉得无病无灾?
世子爷这究竟在想什么?
福财不敢将心中的话说出来,只能想方设法的劝他:“大人,您上月便没有例行休沐,这月也已过去大半,您若是一直不休沐,身子如何受得住?”
裴铮不大听的进去这些话,但因为说这话的人是一直跟在身边的福财,他倒也还能耐着性子应付两句,“我自有分寸。”
“大人,夫人那边在询问您的近况。”福财小声的说道,“奴才这边……要如何回禀夫人?”
福财倒是想过要据实相告,但他根本就没这个胆子,福财相信,自己若是敢胡乱说话,指不定就要被世子爷送回京城。
“就说一切安好,让母亲莫要担心。”裴铮随口敷衍,这几年他收到过无数的家书,都是父母寄过来的,上面的内容大同小异,均是询问他近况,再就是问他何时回京。
母亲也曾提起过要接玖玖回京去住,她说玖玖已经五岁,到了该启蒙的年纪,回京之后可以更好的照顾玖玖,但是裴铮却并没有答应。
京城的确繁华,在镇南侯府玖玖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最好的教育,母亲会给他请最好的启蒙夫子,只是人言可畏,裴铮也是在询问春荷之后才知道,那些年朝朝究竟承受了多少非议。
如今朝朝不在,他若是也不在玖玖的身边,他一个孩子孤立无援,心中委屈又能和谁人诉说?
裴铮自知自己不孝,故而并不想让父母担忧。
“是。”福财满心无奈的应下。
说话间裴铮就来到了凉州府衙,裴铮如今的官职是雍州刺史,他并不需要来此处,只不过先前的县令因为不干实事而被裴铮参了一本,如今被罢免管制,新的县令还未走马上任。
雍州还要郡守在,只不过郡守最近因为新政策而忙得脚不沾地,凉州府衙的许多事情,就暂时压在了裴铮的身上。
今日,裴铮便要审理案件。
他神色如常的坐在高台之上,看着地上跪着的百姓,听着他们用乡音说起自己的委屈,县令每日需要处理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百姓们没有读过太多的书,说起话来也是颠三倒四的。
裴铮刚开始来这时,压根听不懂他们说话。
如今已经完全能够听懂。
“刺史大人,您要为草民做主啊,我们家那只鸡,那可是下蛋的母鸡啊。”随着一阵一阵的哭声,裴铮总算是听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不过就是张三家的鸡飞到了李四的家里。
李四发现家中多了一只鸡,非但没有帮忙寻找失主,反而起了坏心思,趁着夜色将鸡宰了炖汤。
张三找了一夜,最后在李四的家门口,发现了几根带血的鸡毛。
用张三的话来说,李四因为吃了那只鸡,第二日瞧着人都红光满面起来,连带着那瘦巴巴黑漆漆的小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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