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切。邵勇伸手端茶,一搭眼,正瞧见崔书记鬓边的白发,像银丝一样刺眼。邵勇心里一紧,下意识开口:“崔书记,我没记错的话,您还不到五十吧?”“四十六。眼瞅着四十七啦!”崔书记不无感慨,摇了摇头,“你是看到我的白头发了吧!”举手搔了搔头,“白了一小半,平时你们看着黑,都是染的。”“您干工作太认真啦!我看其他乡镇一把手,没你这么累的。平时拿个方向,定定调子。上边有任务,开个会,把任务分配下去,听听汇报,轻松,潇洒,什么也不差。”邵勇善意规劝,希望崔书记能给自己减负,不要总是做加法。崔书记听了,无奈地苦笑道:“我这个人,就是这脾气。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这就叫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喜欢下基层,愿意到一线去。坐在办公室里听汇报,总觉得心里不落底。累是累点,可心里踏实。”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很多工作,你不把着点,上上眼,有些干部就动歪心思。我讲个咱们县的事:前年国家鼓励农民种大豆,每亩补贴三百。一个副镇长陪同上级验收,南地头看了一遍,兜了一圈回来,北地头又看了一遍。一块地当两块地,就把上边糊弄过去了。”看着邵勇,“他们是当笑话讲的,认为这个镇长很聪明。我看这里面,却存在严重的官僚主义与形式主义,跟封建社会杀降冒功有什么分别。如果弄虚作假,不但不受批评,而且还会提拔重用,那么,谁还踏踏实实,任劳任怨地工作?谁还实事求是,讲真话?”“老百姓反对什么?早上围着轮子转,中午围着盘子转,下午围着骰子转,晚上围着裙子转。转来转去不出圈。我对这样的风气,也是深恶痛绝啊!刘柳镇之外,我说了不算。可刘柳镇内,作为一把手,坚持以上率下,我想机关的工作作风,也不应该太差。”邵勇认真听着,明白崔书记是有意讲给自己听。万事同理。话送知人。至于听者能懂得多少,那全看悟性,而要做出成绩,就要努力去践行。等崔书记把话讲完,邵勇腼腆地一笑:“崔书记,听小道消息,说上边要调您走,有这事吗?”邵勇一眼不眨地看着崔书记,把自己的担心讲了出来。他是听到消息,就跑来认证的。尽管脸上带着笑,可他心里却是那么虚。从工作的角度,他是多么希望,那些满天飞的小道消息,是假的。崔书记不会走,继续给自己当靠山。可从感情的角度,他又是多么盼望这消息,是真的,千真万确,真的不能再真。崔书记太累了,而且,做出这么大的成绩,就是按功行赏,也应该提拔到更重要的岗位上去。崔书记敛住笑容,把茶杯放回茶几,轻轻转动着,严肃地回答:“消息是真的。邵勇,我要走了。我在刘柳镇工作十几年了,从三十而立,到行将知天命。把人生最好的二十年留给了刘柳镇。相信我,我对刘柳镇的感情,一点不比你少。可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我希望,我调走不要影响到你的信心。虽说调走了,可并没有出襄平吗?有事,尽管来找我!”当消息从崔书记的嘴里得到证实,邵勇脑袋嗡地一声,好像有一股气,瞬间从身体里抽走。邵勇感到浑身无力,像失去自己挚爱的亲人,泪水情不自禁地濡湿了眼眶。崔书记走,他真的,真的,好舍不得!春节后,崔书记到襄平赴任。镇长没接上书记,也被调走。新书记和镇长上任。一个寺庙一个令,一个和尚一个姓。过去的发展规划被废止,崔书记抓的几个项目,也再无人问津。邵勇到镇里开了几次会,学习新班子的新精神。镇里推出一套《乡镇企业考核办法》,其中,有一份《镇办企业厂长百分考核实施方案》。据传镇里准备调几个厂长,遇到不小的阻力,甚至惊动上面的大领导说话,结果不了了之。逢人跟自己透露这方面信息,邵勇总是笑而不语。山雨欲来风满楼,崔书记走后,邵勇很少出门,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渐渐涌起的黑潮,向自己包围过来。他吩咐财务整理账目。果不其然,一个月后,镇里派不定期了工作组,调查红星厂集资分红的事。邵勇彻底明白了考核的真相。一怒之下,把集资款连本带利退还给工人,自己打报告,愤然离职。春天来了,南大洋湖畔开满了金灿灿的油菜花,就像一幅美丽的风景画。这是邵勇的杰作。水果批发生意,连双完全拿得起来,又有四萍帮衬,根本不用邵勇cao心。春杏担心邵勇失落,要邵勇和她一起经营商场,可邵勇没有动心。他种这片花海,倒不是有意解甲归田,只是想放松一下身心。星期天,晓丹过来,约邵勇一起赏花海,游南大洋。两人骑自行车,一前一后,上了南大洋围堰,追逐一群群水鸟,围绕南大洋跑圈。他们并排骑行在油菜花田间,远远地,慢慢地,融入春天的花海,成为别人眼中的风景。老根放着一群羊过来,小羊羔跟着羊群四下乱跑,撒着欢,像幼儿园里淘气的孩子。晓丹向邵勇翻了个好看的白眼,无限神往,又充满惆怅:“好久,好久,没喝羊奶啦!我闭上眼睛,还能闻到小时候煮羊奶的香味儿!”望着美女陶醉的脸,邵勇笑道:“这有何难?你等等我。”邵勇骑车回家,取来两只带盖的不锈钢水缸,递给晓丹一只,笑道:“我们挤奶去!”晓丹俏脸一红,幽怨道:“你几个意思?”“让你当一回挤奶姑娘,体验全套的乐趣!”邵勇嘻嘻笑着,扔下自行车,把老根拦住。“净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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