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城市,原本的社会经济停止,全面实行供给制,各个馆定时定量领米粮,充作大家的膳食,起初倒是还好,能够吃得饱,然而到了如今,不知不觉间,便开始减量,这让练彩师有一种危机感,不祥之兆。
不多时,饭菜烧好了,还算比较稠的粥,一盆炒萝卜,一盆烧豆子,大家围在一起,还不能立刻吃饭,而是要祷告,在供桌上放了三碗粥,三盏茶,点起了蜡烛,黄莲玉带头,大家开始闭着眼睛念诵:“小女跪在地下,仰求天父皇上帝亲爷大开天恩……”
这样的一串话,最后举起手臂高呼:“杀尽妖魔!”
只不过实在没有什么气势,累了一天的女人们,胳膊举得七零八落,喊口号的声音也有气无力。
对于这一日三餐必然要举行的仪式,练彩师如今已经很是熟悉,一套话都不必过脑的,张口就能顺下来,另外她还记得做礼拜的时候,黄莲玉或者谭水妹给大家“讲道理”,也非常有意思,说天上有一个上帝,上帝叫做“神爷火华”,这位“神爷火华”还有一个妻子,便是天母,天母老妈的长子耶稣基督,医术来源的疑惑
邱三娘这一次的生产,直折腾了大半夜,她的胎儿本来并不大,顺产应该容易的,然而胎位不正,先出来的是胎儿的脚,练彩师登时就头大了,这种情况按现代医疗的常规程序,是应该剖宫产的,可是现在哪里有做手术的条件呢?而且自己也没有那样的行医资质。
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将脚推回去,然后手动转胎位,然而虽然在产科实习过,但是她毕竟不是产科医生,这种事只看到医生操作过,当时是产妇的家里人坚持要顺产,所以只能这么做,然而现在别说现代产科医生,连产婆都没有,自从太平军进入南京,南京原本的产婆逐渐失去工作,到现在已经完全失业,从前怀孕的女人,都已经分娩完成了啊。
所以现在只能自己动手做,练彩师脑子里回忆着当时产科实习时,看到的医生手法,自己开始操作,小心翼翼地将胎儿的脚推了回去,手动转动胎位,尽力让胎儿的身体转向,头朝向宫口,就这么折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转了过来,胎儿的头顶心从产道口露了出来,练彩师再次洗净了手,做好准备,鼓励邱三娘:“三娘用力,已经看到头了,马上就能出来了。”
三娘躺在那里,哼哼着道:“我实在已经没了力气,拿斧头把我劈开了吧!”
这痛苦实在熬不起。
练彩师这时候满心就想念催产素,这时候要是有一针催产素,或许就能生下来了。
练彩师喘着气说:“没事的,我来再推几下,可能就出来了。”
于是练彩师小心地推动邱三娘的腹部,又过了大约一刻钟,胎儿的头终于出来了,练彩师手托着胎儿的头部,轻轻地将胎儿拖了出来,手脚麻利地用麻线扎紧脐带,距离婴儿肚脐十五厘米处打了一个结,二十厘米处又打一个结,然后拿起剪刀剪断脐带。
分娩延续了这么久的时间,婴儿已经缺氧,练彩师用手指抠出婴儿嘴里的粘液和血,嘴对嘴吹气,做人工呼吸,还抓着婴儿的脚,将婴儿倒提起来,拍打臀部,过了一会儿,婴儿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夏侯欣刚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黄莲玉面色一沉:“快让他别叫!”
招来了人怎么办?那样就要败露了啊!
于是练彩师又连忙哄着婴儿不要哭。
夏侯欣把孩子接了过来,说:“我来吧,你再看看三娘。”
与此同时一把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大声哭。
练彩师转而为三娘清洗会阴部,沸水这时候已经降了温,可以拿来擦洗了,那棉布也是在水里煮沸过的,完全消毒,又给她擦了身上的汗,换过一身干净衣服,给她盖好被子,让她放松地躺在那里休息。
这时候,孩子那边声音小了下去,夏侯欣把他也在水盆里洗完了,只是孩子一直在哽噎,断断续续,哼哼唧唧,虽然哭声不大,这样安静的夜晚,也可以传得出去,倘若给人听到,很清楚是婴儿的啼哭。
这时候,有人便问:“这孩子怎么办?”
黄莲玉冷着脸说:“再提一桶水来。”
周围的人马上便晓得了她要做什么,五娘叹着气说:“真可惜,是个儿子。”
黄莲玉冷冷地说:“这种时候别说儿子,就是太子也成不的,我们一馆都牵连在上面,快打水来。”
邱三娘躺在那里,默默不语。
夏侯欣很有些犹豫:“或者悄悄地丢了吧,毕竟是一条命。”
练彩师更加无法接受这样的决定:“赶快去找孩子的爹,让他想想办法,男人能够出城的,或者可以把孩子送出去。”
天京城的管理规则,男人可以出城,运送一些物资,或者是打柴之类,女人则禁止出城,想逃走都没有机会。
黄莲玉恨恨地跺脚,已经什么时候了?还这样的菩萨心肠?真是误事,按自己的想法,那孩子方才就不必救了,直接丢掉便好。
谭水妹沉吟一下:“我现在出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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