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绕去了后厨。厨房台子上的吃食还算干净,苏堇从柜子里找了干净的碗筷,自己给自己挑拣出了晚餐。
宅院里到处都是尸体,苏堇看了其实也觉得扫兴,有些反胃。他绕去了最干净的偏院,来的时候人都聚在大厅,杀到偏院时这里的人正在往外面翻,所以偏院里面基本没见什么血。倒是后院里的那个池子有不少人急了就往里面跳,现在和血池一样,有点恶心。
苏堇找了间干净的卧房,把碗摆在桌上,自己站在门口脱掉了身上那件染满了血的外袍。他把袍子踢到旁边,还是觉得难受。他很想把那几个死了的小厮叫起来给他打水,但是人都死光了,他连个能使唤的人也没有,难得自己动手,去打了两桶水,借用了一下主人家的浴室——反正人家也没反对。
苏堇洗完澡出来时回到先前那间卧房,饭菜已经凉透了。他扒拉了两口觉得难吃,又把碗里的东西泼后花园了。
这个点成衣铺早关了门,苏堇提前备了一套衣服。他把新衣服拿出来叠在床头,自己踢掉了脚上的鞋,穿着单薄的里衣躺在卧房的床上发呆。这里的死人实在太多了,他躺在床上也能闻到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其实他早就该习惯了在满是尸体的大宅里睡觉的,他从前总是干这事,但是这会儿他有点睡不着——他已经有几年没这样过了。
他的胃向他抗议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他的上一顿是和黎曦一起吃的,是昨天买了没吃完的小馅饼,豆沙馅的,吃起来甜滋滋的,他很喜欢。今天拿出来的时候没有刚出炉时的酥脆,但还是很好吃。本来剩下四个,刚好一人两个,黎曦看他喜欢就多给他分了一个。中午的时候他还觉得饱,就没吃午饭,撑着头看着黎曦在旅店里加餐。黎曦吃炒饭的时候对他笑,说多奢侈,一道菜放这么多油。苏堇说武当山是亏待你了吗,舍不得给你们吃油吗。黎曦说也没有,但山上的伙食实在是不如外面的,我上次不是给你烤兔子吃吗,我和他们老是半夜出去这样加餐的。
苏堇还是觉得饿。他可能应该起来把饭热一热的,反正炉灶就摆在那里,自己热一热不要多少功夫。但是他不会用这种做饭的炉子,想了想他觉得烦,索性身子一扭,蒙头睡了。
可他闭着眼半天就是睡不着。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脑子里乱撞,黎曦跌在地上看着他,苏堇知道自己背叛了黎曦,黎曦马上就会查到,过去的日日夜夜全都充盈着欺骗。他想黎曦那样一个天天叫嚷着要当大侠的人,得知自己一直再被欺骗,会不会从此看见他的脸便觉作呕。他想,即使黎曦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他也是能理解的,任谁也不该对一个骗子有好脸色。可惜黎曦是没机会报仇了,黎曦打不赢他,不知道再练几年会不会有些长进。也许黎曦未来可期,毕竟他的未来是一条一眼便能望到头的巷子,还是个死胡同。
苏堇在床上翻来覆去,半晌把枕木从脑袋底下扯了出来,抱在了怀里。枕木圈着硬,他就拿被子把枕木裹了一圈。他抱着自己做出来的东西,不知怎么的,却感觉到有些委屈。他说不出话来,只是把脑袋抵了上去。
月亮渐渐被黑云遮蔽,室内留下一片寂静的黑暗。
黎曦抱着苏堇发呆的时候忽然觉得怀里的苏堇有些动作。苏堇小心翼翼的挪开他的手,锁链摩擦着发出窸窣响声,苏堇将链子轻轻拿起,以防发出什么声音。他看着苏堇要赤脚下床,还是出声:“穿上鞋吧,地上凉。”
苏堇回过头来看他。
于是他俩一起坐在了外头的木制走廊上。出来的时候黎曦说外面冷,硬是给苏堇加了件外套。冷冽的月光洒下来
黎曦说:“我还以为你睡了,你刚刚看着很累。”
苏堇的嗓子有点哑:“我睡不着。”
黎曦听着苏堇的声音,心里忍不住的有点难受。他立刻起身:“我去给你烧水——”然而他立刻又被苏堇扯了回来。
“我不喝水。”苏堇说,“陪我坐会儿。”
黎曦说:“在江南的时候我陪你看过好几次月亮。”
苏堇抱着腿不说话。黎曦又说:“是美好的记忆吗?我希望是美好的记忆。如果不是,我希望我和你在一起的那几次对你来说是能让你高兴的事情。”
苏堇说:“黎曦,人死了之后,所有关于他的事情都会变得……让人不愿提起。”
黎曦说:“我从来不这么觉得。”
“你……嗯,也是。你应该不觉得的。毕竟你是这样一个人,好像你的日子过得有多无忧无虑一样。”
“你愿意无忧无虑就可以无忧无虑。”黎曦说,“像我们这样一人一剑走天涯的人,只要心中没有牵挂,怎么会有烦心事呢。”
苏堇轻声说:“黎曦,我是不是其实比你幸运?”
黎曦说:“我有师傅,有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他们总是很关照我,也总是很牵挂我。阿堇,我肯定是比你更幸运的。幸运到他们几乎不曾离开我。”
苏堇说:“你不恨我吗?我杀了你师傅。”
“我恨过你。”黎曦说,“你杀了我师傅的那天,我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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