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将近,沙尘依然弥漫,风也仍是寒冷的,但已不会没日没夜的乱吼,温煦的日头时不时出现,映照得那残余的冰溜子闪闪发亮,看来漫长而严寒的冬天即将过去了。这日,风不大,太阳也特别暖和,一早儿就挂在天空上,在屋里发了不少霉的人一看太阳出来了,赶紧跑出来晒晒身上的霉,免得继续霉下去就要发烂了。“你那边屋里的人如何?”望着刚从对面屋里出来的白慕天,虬髯公问。“差不多全好了。”白慕天缓缓步下院子。“你那边呢?”“也差不多了。”视线再往后移向王文怀,虬髯公又问:“有动静吗?”“没有。”王文怀摇头道。话说着,两边四间屋里的人陆续出来,除了他们三个以外,还有鱼娘,吕四娘,以及六、七个天地会的兄弟。“那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过两天我会先出去看看,待确定没问题了,我们便可以离开。不过”王文怀朝中间的屋子瞥去。“有件事得先决定该如何解决。”“还有什么好决定的?”吕四娘恨恨道。“凡是满虏清狗便该杀!”王文怀摇摇头。“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为什么?又是那位什么汉爷反对吗?”吕四娘尖锐地质问。“他究竟是谁,为什么你得这般顾忌他,听他的话?”“我不能告诉你。”王文怀歉然道。“但我有正当的理由,请你谅解。”“你”吕四娘气得咬牙切齿。“不杀他,他就杀你,别忘了庄亲王有多么凶残狠毒,他根本是个没人性的畜生”恶毒的评语说到这里,中间堂屋的门突然打开,话,顿时停了。所有的眼珠子全紧张兮兮地集中到快步出屋的人身上,见是满儿抱着被子要拿出来晒,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自从逃来这里之后,大家全成了王八乌龟,各个都窝在屋里头作冬眠,就算扒着窗槛往外瞧,也只能瞧见满儿与庄亲王那两个贴身护卫在中间屋子进进出出,从没见过庄亲王,就连那天庄亲王发威赶走雍和宫的红衣喇嘛也没见着。听说后来他也被满儿关进屋子里不准出来,不同的是,人家是在发霉,他是在孵小鸡。话说回来,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再忌惮那个已经失去武功的人,但,也许是庄亲王使剑大发神威,大宰活人,大要人命那副残虐暴戾的模样留给他们的印象太深刻了,致使他们下意识里仍残有几分顾忌。“少来烦我!”满儿没好气地叱骂。她在跟谁说话?众人困惑地面面相觑,但一见到尾随在满儿后头出现的人,顿时明白了。“娘子啊,这未免太不公平了嘛,”噘着pi股嘟着小嘴儿,金禄紧跟在后头抗议被“虐待。”“为夫是主子,他们是奴才,是何道理奴才可以喝酒,主子竟不能喝?”“你不是说你不喜欢喝酒吗?”“唉唉唉,娘子啊,为夫不是不爱喝酒,是不爱喝醉,这可差多啦,娘子!”“让你几日不喝,会憋死啊?”“几日?娘子,你日子过糊涂了是不?”金禄喃喃道。“这可不只几日,都已好几个月,为夫一窝小鸡全孵完啦!”“等你好全了再说!”懒得理他,满儿随口应他一句,兀自搭竹竿晒被子。“好全了再说?”清澈灵活的大眼儿骨碌碌一转,再贼兮兮地病傲艘幌拢鹇缓龅孛团囊幌伦约旱拇笸取?br≈gt;“哎呀,娘子,你猜怎么着?为夫已经好全了呢,瞧”他得意地抚抚自己的脸颊“为夫的脸儿红红多可爱”再挺挺胸脯。“精神饱满,吭声又有力道,还真赶劲儿呢,要使趟活儿都成,这可行了吧,娘子?”“你是狗啊?还使活儿呢!”满儿轻蔑地斜睨过去一眼。“请问昨儿夜里是谁在咳嗽啊?”毫不犹豫地,金禄反手一指“塔布!”面不改色地把罪过推给奴才。塔布一呆。“我?”“不然就是乌尔泰!”“嗄?”乌尔泰更是一脸傻样儿。金禄回眸,两眼一瞪,那两个奴才顿时脖子一缩,齐声认罪。“是奴才!”满儿失笑。“你们三个主仆在说相声是不是?”“奴才两个又不会说相声。”塔布与乌尔泰好委屈地嘟囔。顶罪还要被骂,太悲哀了。“别理他们了,娘子,”金禄满脸谄媚的笑,猛搓手一副龌龊样儿。“先可怜可怜为夫,开开恩让我喝两杯安抚一下肚子里的酒虫吧?”看到这里,王文怀已是目瞪口呆。“他他是谁?”虬髯公与白慕天对看一眼。“庄亲王啊,还会有谁?”“庄亲王?”王文怀失声而叫。“他怎么那副德行?”“不然你以为被他剿灭的反清组织是如何上他的当的?”吕四娘没好气地说。“像他这副样子潜进组织里,又有谁会怀疑他?就算是你,如果不是早知他的底细,你也照样会被骗倒!”虽然不甘心,这却是事实,令大多数人怨恨的事实,不过还是有少部分人觉得这样很好玩,譬如“姊夫,瞧你那副样子,三姊又在欺负你了是吧?”“啊,小妹,你来得正好,快,来帮姊夫我评评理。”金禄一见竹月娇,便欢天喜地的迎上去争取同情票。“评什么理?”竹月娇也兴致勃勃地想凑一脚热闹。“喏,瞧瞧姊夫我”金禄威武雄壮地拍拍自己的胸膛。“好透了不是?”“嗯”竹月娇装模作样地左看看右瞧瞧。“看上去是这样没错。”“可是”胸脯缩回去了,两眼哀怨地朝满儿瞥去,还可怜兮兮地猛抽鼻子,又拿衣袖拭眼角。“你三姊偏说姊夫我还没好透,连杯酒也不给我喝,存心要让你姊夫我渴死”满儿直翻白眼,竹月娇狂笑不已。“不喝酒就会渴死?姊夫你什么时候成了酒鬼啦?”“真没同情心,姊夫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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