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岑居然已经打算要亲自带她逃离弘吉剌部了,直到去年,他才突然告诉她,他已经准备好了。在震惊之馀,她还是兴高彩烈地赶紧包了包袱就和儿子落跑了,却没料到自信满满的斡罗岑头一仗就闹了个大笑话。只要能像去年一样顺利地离开就好了,千黛想,可这回千万不能又跑到其他部落的祭典上去晃荡,然后又那么好死不死的被族里某个认识的人给逮到了。若非斡罗岑当时正兴奋地参加射弓此赛,否则真是很难对人家解释他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的。可即使如此,那个族人还是坚持要随身保护千黛妃和斡罗岑小主人,直到他们安全的回到部落里,于是,一场逃亡大竞赛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这回绝对不会再跑错地方了!千黛拚命这么告诉自己来为自己打气,不一会儿,一向乐观的她便又满怀希望地让斡罗岑牵著走了。慢慢的,日头挂上了正中央徐徐的,日影逐渐西斜缓缓的,夕阳开始发出灿烂的金红色光芒然后,很突兀地,斡罗岑停住了脚步。千黛诧异地向他望去,以为他忘了路或什么的,却见他的小脸蛋凝重地望着远处的地平线,抿紧了唇。“怎么了?”斡罗岑不吭声,只是盯紧了远远那一方,千黛正想再问,忽地,她感到一阵奇异的震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震动一般。她马上惊恐地朝儿子望去!斡罗岑也正好向她看过来,母子俩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往周围扫了一圈再转回来,两双眼睛默默告诉对方同样的话没有地方躲!只要经历过一次,任谁都知道这种奇异的震动代表什么意义。母子俩只好互相紧握住对方的手,等待那未可知的命运。好片刻之后,地平线那一头终于出现了一条黑线,逐渐的,黑线渲染为黑压压的一大片,大地的震动更为剧烈了,伴随著彷佛雷呜般的铁蹄飞踏!让人觉得好似天就要崩、地就要塌了。千黛的两条腿不由自主地打颤,她知道在儿子逞强的外表下其实也隐藏著恐惧。虽然这是在大元的领土范围内,可也不表示一定是安全的,连住在自家穹庐里都会被打劫了,何况是在浩浩的草原上毫无护卫的独行!铁皮甲胄、白木马鞍,长弓木矢,弯刀铁斧,高大的骑士高踞在高大的马匹上;彷佛泰山压顶似的朝千黛母子俩围拢了过来,直到形成一个大圈圈之后,一切突然静止了,如此整齐、如此规律,彷佛千百骑是同一骑般。斡罗岑马上拔出小弯刀,把母亲推到自己身后,小小的身子挺得直直的,在这一刻,他不是小男孩,而是一个蒙古勇士。未几,一匹白色铁骑突然踏著慢步离开包围圈独自朝他们驱近,斡罗岑更是戒备地抬高了小弯刀。然而,随著骑士的靠近,小弯刀却越来越往下垂,斡罗岑脸上的惊讶之色也越加浓厚,就如同马上的骑士一般。不一会儿,马蹄停在他们前方仅几步远处,骑士慢条斯理地拿下铁盔,双目始终盯在那张仰视著他的小脸上。不必介绍,没有怀疑,那张与自己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脸孔已经告诉他那个男孩到底是谁了。“斡罗岑?”斡罗岑的弯刀掉了。“额赤格?”纳岑笑了。“我想,我们彼此都很难错认对方吧!”斡罗岑却依然不可思议地瞪著纳岑。“额客,你怎么没有告诉我额赤格这么像我?”额客?纳岑立即将视线移到被儿子护卫在身后的女人,娇躯婀娜、五官清丽,两条垂在胸前的辫子又粗又黑,雅致的珍珠发网由两鬓及脑后垂下,衬著深紫长袍、淡紫马甲和珍珠云肩更显高雅端秀。然而,是那双瞳眸,那双有如星辰般耀眼的瞳眸,那双八年来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的瞳眸让他马上认出她是谁。纳岑笑得更深了,她可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美。慵懒地将双臂搭在马鞍上,纳岑笑吟吟地对满脸惊恐的千黛点了点头。“亲爱的千黛可屯,你拎著包袱打算把我儿子拐到哪里去呢?”纳岑交抱双臂,有趣地来回看着那对母子,千黛就坐在那张被他“欺负”过的床榻上顽固倔强地瞪著他,而他的儿子则挡在他母亲前面,一副随时准备来场案子相残的态势,实在是教人又好气又好笑。他不禁叹息著摇摇头,而后开口了。“亲爱的千黛可屯,你到底想把斡罗岑带到哪里去?”千黛还没开口,斡罗岑便抢著说:“不对,是斡罗岑要带额客到布尔克尔去!”纳岑皱眉。“不要为了护著你额客而说谎!”“斡罗岑没有说谎!”斡罗岑愤怒地踏前一步。“额客根本认不得路,否则她早就自己逃走了!”“认不得路?”纳岑怀疑地蹙著眉。怎么可能?在这儿住了十多年还认不得路?千黛赶紧低叱一声“斡罗岑!”不要掀她的底呀!那样很没面子的耶!斡罗岑却以为千黛也在责怪他说谎“是真的嘛!”他大声抗议。“去年让额客试试看带我到呼伦湖去,结果绕了一个大圈圈,最后居然往山里去了。而且,如果不是有我带额客回来,额客根本就回不来了,这样还不叫认不得路吗?”纳岑愕然,千黛则尴尬地用力扯了一下儿子。“你少胡说了,额客不是迷路,是是中途改变主意要到山里去的嘛!”“哪是!”斡罗岑不服气地獗起了嘴。“那今年冬末时那一次呢?是额客自己说要试试去海拉尔看看马市,结果绕了一整天却绕回自己家里来了,别说是马了,连只狗也没瞧见。”纳岑失笑,千黛更尴尬了。“额客额客不想去了嘛!”她没好气地说。“还有啊!”斡罗岑再接再厉。“才上个月而已,额客要求试试最后一次,看看额客自己找不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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