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萨尔帕王国。”朵维可娜舍弃马车,迪文同乘一匹马,她回想着自己偷听来的一切,心脏仍有撕裂般的痛苦,“真正叛国的是教皇,他企图杀死陛下,而他成功了。迦迪耶知道却不阻止,但他却将叛国的罪名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以此要挟教皇,逼我嫁给他……”
而教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哪怕这个要被迫背叛自己信仰的人是视他为父亲的自己。
朵维可娜看着前方被树林的阴影遮掩的小道,眼中光亮暗淡,那双被信徒称为“晨曦之露”的淡金色眼眸中满是失望与哀伤:“他亵渎了神明,并以此为荣,他疯了。”
在这个世界,亵渎神明是最重的罪行,哪怕是皇帝,也会被处以火刑。
教皇已经堕落,新帝已然疯魔,乌斯帝国的未来仿佛就像今夜的天空,迷雾重重,星辰蒙昧。
迪文沉默了很久,才说:“我们去萨尔帕王国,去向国王借兵,我们必须将他的罪行公布于世,将真相告知所有人。”
他们怀着希望逃往大陆上唯一能够和乌斯帝国势均力敌的萨尔帕王国,满心以为即使历经艰苦,只要自己不放弃,就终能拨云见日。
但现实却急转直下,仿佛命运突然和人类开起了可怕的玩笑。
仅仅是一夜,仅仅是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那些在傍晚举起火把围住皇宫抗议的臣民们就倒戈了。
他们疯魔般地抛弃了昔日的信仰,将亵渎太阳神的迦迪耶视为新神,以帝都为中心,这股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的“病毒”迅速扩展至整个帝国。供奉着唯一主神的教廷推翻了太阳神的神像,匍匐在迦迪耶脚下,帝国内的信仰通通变成了迦迪耶,他们像那天晚上一样,震耳欲聋的声音只有一句内容——
“赞美迦迪耶冕下,他是伟大的真神!”
已经逃入萨尔帕王国的朵维可娜感觉了巨大的荒谬,真神?迦迪耶怎么敢?!
神明是真实存在的啊!
而他们两人的逃离给萨尔帕王国带来了可怕的战争,被帝国臣民奉为新信仰的迦迪耶对萨尔帕王国发起了战争。
这场战争向整个大陆的国家揭示了迦迪耶为何敢自称伟大的真神。
他居然能驱使神明!
那可是神明啊!
为人们耳熟能详的神明从高天上降临,祂们被迦迪耶驱使,受他的命令。祂们巨大的身躯在战场上奔驰,即使不使用神力,那不为人类所能抵抗的巨力就足够摧毁一切了。
萨尔帕王国节节败退,士兵们不战而退,他们不敢对神明举起武器,他们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国王,于是他们后退,后退,再后退,然后跪地投降。
没有一个国家愿意支援萨尔帕王国,也没有一个国家敢支援萨尔帕王国。
当战场上的神明们降临,那些之前还在愤怒敌视乌斯帝国的国家也和帝国的臣民一样,全部向驱使神明的迦迪耶倒戈,奉他为伟大的真神。
仅仅只用了十七天,国土面积比乌斯帝国还要大七分之一的萨尔帕王国就只剩下一个王都还在负隅顽抗了。
作为国王,赛狄斯居然不信仰神明,他只相信自己,只相信人。由上及下,整个大陆中神明信仰最浅的就是萨尔帕王国,因此它在神明的攻击下撑了整整十七天。
而今天……
只怕是最后一天了。
那些巨大的神明正向着王都前进,大地微微的震动昭示着祂们终会踏平这里,就像祂们踏平前进道路上的一切障碍一样。
萨尔帕王国将会灭国。
萨尔帕王国就要灭国了……
赛狄斯看着围在王宫在不肯离去的臣民,看着始终守在自己身边的骑士和士兵,看着自责不已的好友和圣女,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伸手将王冠摘了下来。
众人被他的动作一惊:“陛下?”
赛狄斯摆摆手,说:“我不能看着你们死,总是还有办法的。”
他的大骑士长红着眼哽咽道:“您难道要投降吗?他们不会放过您的!”
“陛下,请把我们交出去吧,都是我们给您和您的国家带来了这样的灾难。”朵维可娜泣不成声,原本如同圣洁的月光花一样鲜活娇艳的她看起来就像是枯萎了一样,憔悴不堪,又被自责和痛苦折磨得骨瘦如柴。
迪文搀扶着她,同样无比的自责:“我们不该来的……赛狄斯,把我们交出去吧,兴许还能为你们争取一些时间。”
赛狄斯摇头:“不,迪文,你们看不出来吗?这些都只是借口而已,他要的就是萨尔帕王国的覆灭,无论你们逃还是不逃,结果都是一样的。”
说着,他将被这段时间沉重的重担压得微微佝偻的脊背挺直,转身面对聚集在王宫外不肯丢下他这个国王独自逃离的臣民。
他像是在喃喃自语:“还有办法的,我还有办法……”
既然耳熟能详的正神们都站在了迦迪耶那边,那他此时在这绝境中所能求助就只有……邪神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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