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人影晃动,□□齐备,虽免不了混乱,但是乱中自有秩序,很快就让客栈掌柜的掌控住了局面。千金受到这战备气氛的感染,也不由抽出腰侧的长刀,反手握住,刀背依臂而立,摆出一个适于防御的姿态。坐在千金对面那中年文官,却依然是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冷汗直流,呆滞地瘫坐着,突然一声大喊:“我要回去!”那客栈掌柜的此时已经浑然变了脸色,没有昨日千金入住时和蔼可亲的生意人笑容,高声道:“你要想出去,我不留你,诸位都是客人,但是大家都得知道,这时候,外面街上可不比店里安全。”“诸位若家中有老小,该回去趁早回去,但若是留下来,就该知道,此时是危急时刻,当行军法!”店中客人也并非是不晓事之人,知道这种时候,定然是需要有人管事,万万不可内部先乱起来的,立刻便有人跟上,当即确定这客栈之中,数百人的安危,由掌柜的全权负责。这掌柜的又缓和语气,自我介绍道:“诸位将性命交托在我手中,亦不必惊慌,吾乃张将军麾下先锋,张三荣,这城中不少人都识得我,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吾在叶将军执掌军权之前,屡次立有先登之功,谙熟兵法。”“叶将军到了西疆,可怜我戎马半生,放了我军籍,允我做一个闲散人士,便立了这青云客栈,这客栈建时,便有哨塔,拒马,可为乱军中一堡垒,只需诸位听从安排,定能护得住诸位性命无忧。”他这番介绍,无非是为了安稳人心,使客栈中数百贵客相信,他是值得信任的。自然他手中有手下有□□,强行控制也控制得住局面,但人心不稳,后患极大。他先兵后礼,将事情的轻重缓急一一说清,便开个小门,道:“诸位要出便出,只是出去了就再不可回来了。”这叫做张三荣的掌柜,临危不乱,颇有一番大将之风。顿时有不少人决意要留在这客栈之中,他们大多都是尚未在这边城之中买房置业的人,也少有亲戚朋友,否则便也不住这客栈,去投奔亲友了。这时节贸贸然在街头闯荡,倒还不如留在这客战之中,信这掌柜的一信。就连千金跟前那文官,脸色变了几变,又是铁青又是苍白,最后六神无主之下,竟然扯住千金袖子,惨声道:“大人,你须得救我一命!”千金看了一眼展柜张三荣,不动声色道:“这青云客栈的掌柜是个英雄豪杰,你留在此地,性命定然无虑。”那人却道:“大人你有所不知。”他将头凑近千金,男女大防也都顾不上了,在这客栈中全员戒严之时,小声在千金耳边说清整件事情。原来果真如千金所猜测的一般,他是长城边上负责监工的一个小官儿,那工地艰苦,他受不得许多罪,时不时偷溜回城里喝些小酒儿。上下都打点得妥当,并无人与他为难,也没人揭发他,晚上回去点卯就是,大家都平安无事。谁知这突发状况,他却不在长城底下,偏偏在这交战时候被抓到脱岗,这下彻底完了!战时脱岗!皇帝也救不了他!
死到临头,这人脑子转起来十分活跃,哀声道:“大人你来这边城,莫不是为了抓他叶明钦的把柄,我有,我有!你要救我啊!”千金才不在乎什么把柄。她杀叶明钦,可不是为了替天行道。更不需要从官府的流程。这人八成是看了她那虚空捏造的锦衣卫令牌,将事情想岔了。不过既然确定他该是长城底下的人,那就刚好,千金抓住他的脖领子,便往张三荣开的那小门儿走去。这人知道千金此意是要保他,软的和面条似的两支腿,慢慢也硬起来了。张三荣送了一小拨人从小门出去,一直都面无表情,十分冷肃。看见千金,却动了动眉毛,上前说:“要是个男人,活那么大,自己的命自己顾着,要出去我是不拦的,只是姑娘你……”千金面无表情地抬起手。将手中那么大一个男人拎着脖领子,举到头顶脚不沾地。那张三荣点了点头,又一副冷脸,道:“是我小瞧姑娘你了。”他一伸手:“请——”千金拖着那人出了门,身后张三荣朗声道:“关门落锁!!!”顷刻间,青云客栈成为一座堡垒。不愧是这边城中人尽皆知,最好的客栈,好就好在,就连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都能保住客人的性命。客栈很安全,千金却在客栈外边。街上居然比她昨日到这边城时要热闹得多,到处都是成群结队的兵马,骑兵纵马奔驰,直往西边而去。手里那人慢慢站直溜儿,道:“红毛肯定是去杀长城边上的民夫了,叶、叶将军派第一波骑兵去驰援。”骑兵之后是步兵,却并不往西,而是四散开来,保卫边城。边城是依托军队而建起的城市,本就是军队驻扎之地,乃是叶明钦的大本营,在驰援长城之际,他须得小心谨慎,以防偷家。千金看这一番有条不紊的态势,深觉叶明钦此人很有两把刷子,不好对付。系统也感叹道:“这里简直被他经营得和铁桶一样,之前看他被任务者玩弄于股掌之间,还以为他菜的一批,没成想他感情场上是个菜鸡,战场上却这么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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