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原野沉默地坐着,并没有回答。
然后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聊家常似的跟孟决说,“你不在的时候我组了一只乐队。”
孟决嗯了一声,擦了擦手,准备洗耳恭听,“你在里面干什么?弹吉他?唱歌?”
“我只弹吉他,但是我之前写了一首歌。”
原野从楼上取出来一只cd,“我们录了deo,你听听?”
“好啊。”孟决笑着点头,眼里的欣赏不加掩饰。他一直觉得原野遗传了他妈妈的艺术细胞,有时真像一个艺术家。孟决在原野很小的时候就发现了,他不管是皱眉,生气,平静,愤怒,哭还是笑,都有种电影胶片的质感,当然他很少笑,就连他只是坐着发呆,目光里都会有种难以言明的故事感。
这种感觉很微妙,孟决从未在他周围的其他人身上发觉有这样的痕迹,但他从不会告诉别人,也不会和人探讨,因为这种东西不在他的人生领域,在他眼里,艺术只是一种矫揉造作的玩意儿。
原野把碟片放进电视下的碟机里,顺势坐在了地上。
电吉他加了失真效果器传来了喧嚣沸燥的声音,贝斯和鼓点节奏很快,吉他声夹在其中有种冷硬的颓靡,人声的感觉是劲劲儿,有种被烟头烫过的粗糙。
一分钟的旋律只有一句歌词。
“姐姐,你说你离开这里太快乐了,那使我很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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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孟决一直都记得他和原野北迦打了个电话,约他到缦嘉丽喝酒,说今夜不醉不归。
然后又说,九点,不能再晚了。
章北迦笑着骂他是傻逼,孟决也笑了,他知道他们在一起喝酒能喝到北迦是最了解孟决的人,他奇特的性取向,庸俗的人生观,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床上喜欢哪种姿势,最长一次有多久,习惯用哪只手把尿,在胃出血之前能喝几瓶烈性伏特加,甚至全身上下只披着一件军大衣能在零下二十度的雪地里站多久这种无厘头的事都能被他如数家珍。
但是有关孟决的家事他一向不知,也从来不问,只因在大学的时候偶然撞见过孟决抱着两捧鲜花去了墓园,他那时碰巧跟着家人一起在清明给爷爷扫墓,他看见孟决跪在两块相邻的墓碑中央,拨弄着地上的尘土,章北迦只那个寂寥的背影上停了一秒就移开了视线——这不符合他对孟决的想象。
章北迦随后清了清嗓子,又在听筒里神秘地说,“缦嘉丽来了一个新的舞男。”
那是孟决北迦在电话里骂了他一路,说以后再也别叫他出来,末了又补充,除非你买单,孟决笑着照单全收,说今年是我本命年,你所有酒水都记我账上,章北迦这才消了气,然后又瓮声瓮气地问他,“那个舞男你真的不喜欢?”
孟决很久都没有说话。
这会儿他坐在驾驶座里心神不宁,他不知道章北迦用了什么方法让那个帅气又艳丽的男孩无视周围男人猎艳的目光,一下台就走到他们的卡座,自然却又毫不在乎地跟他打招呼。
孟决纵情声色场多年,见过太多模样青葱的玩咖,开始是见色起意一炮即合,结果玩到最后玩出了感情,那放下尊严卑微求爱的样子他看着心酸又不禁耻笑。一方动情了另一方拒绝便是,追追打打几年也就过去了。要是两边都动情了想在一起,这最难办,也最磨人,一开始的生活就像蜜里调油,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确实要比和女人在一起爽快得多,但是这种感情最多能坚持个年,这个圈子里最不缺青春健美的男孩,伴侣老了丑了,病了残了,禁不住诱惑去找年轻漂亮的大有人在,而愧疚心作祟又让他们玩得不再心安理得。
孟决只想心安理得地玩,他向来不信男人与男人之间能产生什么伟大的爱情,他甚至不认为男人会真的懂爱情,爱情是属于女人的东西,是女人的玩物,男人只会交配,只有性欲。
所以当看到一个人让他对于这种念头有了犹豫的时候,他的北迦在电话里催他,“你不就喜欢这种劲劲儿的小浪种吗?我帮你留意好久了。”
那个一头红发的男孩在他对面坐下,要了杯气泡果汁,眯起眼睛打量他,衣服扣子随意地敞开着,胸膛因为刚跳过舞而剧烈起伏,孟决能看到他亮晶晶的汗水滑过下巴,流进舞衣。
男孩说他叫祝景言,19岁,女朋友两个,男朋友三个,跳舞是从小学的。
孟决只好说,“我比你大,女友没有,男友也没有,没学过跳舞,学的经济,辅修德语。”
然后又说,“我不想睡你,你回去吧。”
章北迦在旁边听得眼睛都瞪起来了,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祝景言站起来在孟决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孟决神色一变,祝景言就走了,孟决没坐一会儿也说他要回家。
“如果,我是说如果。”孟决在电话那头开口,“我有一天收了心,不玩了,你会不会,觉得寂寞。”
孟决一开始就是玩咖,但章北迦和他不一样,他大学的时候谈过一个高高帅帅的男友,两人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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