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陆瑾禾反应,老鸨子便朝着婉霏使眼色:“婉霏,还不快请陆郎君到你房里去。”
老鸨子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陆瑾禾如何能听不明白,更何况也没出人命,那这就算是环翠阁的家务事,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多留,同老鸨子简单道了声谢,便同婉霏一并回了房。
老鸨子说话倒是作数的很,不多时便将酒菜送到了婉霏的房里。
四样精致的小菜和一壶温好的热酒,算上方才婉霏预备的山药糕,五个碟子将小几摆的满满当当。
婉霏撩起袖口,拎起酒壶将陆瑾禾面前的酒盏斟满,陆瑾禾端起酒盏嗅了嗅,酒香醇厚,还带着淡淡的桂花香,竟然是花酒!
在喝花酒的地方喝花酒,还真是名副其实的花酒。
浅浅的啜饮了一口,这酒不算辛辣,很容易入喉,这一口花酒下肚,陆瑾禾这连日的憋闷竟也消散了几分,借酒竟当真可以消愁。
“那陈媚儿为何会想不开?”陆瑾禾放下酒盏,为方才的事有些不解。
婉霏放下酒壶,将碟子里的藕鲊夹到陆瑾禾面前的小碟里,放下筷子道:“这个媚儿姑娘也是个苦命的。”
“这话怎么说?”陆瑾禾拿起筷子将藕鲊一口塞进嘴里,听着婉霏开始说着这段时日里陈媚儿的事。
陈媚儿那日登台便遭遇了胥帛珔前来砸场子,前来听陈媚儿唱曲儿的人当即四散而逃,自此后无论老鸨子如何招揽,环翠阁的生意都一落千丈,不复往昔,老鸨子眼见着砸在陈媚儿身上的钱财血本无归自然不可能善罢甘休,既然卖艺的路子走不通,干脆就卖身好了,可陈媚儿说什么都不愿意卖身。
“我想,她大概是因为不愿被逼迫卖身,所以才悬梁自尽的吧。”婉霏说完,又拿起筷子往陆瑾禾面前的碟子里添了几块炙鸭子,不由得想起了当日被逼卖身的自己,要不是有幸重逢了陆瑾禾,如今指不定已经被几个男人糟蹋过了,姿色如陈媚儿那般都被逼至此,何况自己本就相貌平庸,更不知要受多少折辱。
想到此处,婉霏看向陆瑾禾的眼神中满是感激,陆瑾禾却是若有所思,粉粉的腮帮子一鼓一鼓,仓鼠进食的模样看的婉霏忍不住不停的往她面前的碟子里添菜。
陆瑾禾思量片刻,吞下口中的鸭肉,低声骂了一句:“狗官。”
婉霏正欲夹菜的手凌空一滞,复又恢复了动作,不解道:“这和狗官有什么关系?”
陆瑾禾的视线落到了婉霏脸上,直言道:“姐姐你有所不知,那日带头来砸陈媚儿场子的那个人,是胥狗官的弟弟。”
婉霏双目微瞠,有些惊讶,听着陆瑾禾将在京兆尹所看到的一切都说与她听,末了就听得陆瑾禾又是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狗官!”
陆瑾禾骂完,端起酒盏猛喝了一大口,都是因为朝廷里有这么多徇私枉法的狗官,否则,自己好好一个姑娘家何必还需要扮成男人过活。
婉霏见陆瑾禾生了气,刚想劝慰两句,甫一抬头就看见了陆瑾禾星眸微眯,脸颊绯红,连眼神儿都呆滞了几分。
陆瑾禾略呈醉态,有些晕晕乎乎,婉霏急忙起身将她扶到了床上去躺着,喝醉了的陆瑾禾倒是乖的很,婉霏把她扶上床没多久便睡着了。
睡着了的陆瑾禾安安静静,白嫩的团子脸变成了红润的团子脸,婉霏松了一口气,还好小团子和小时候一样乖,这若是喝多了闹起来,被人发现是女子可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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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得以放晴的天气复又变得阴云笼罩,陆瑾禾撑着油纸伞走在前往大理寺的路上,雨声淅沥,滴在油纸伞上的刷刷声格外清晰。
快要抵达大理寺正门口之时,陆瑾禾竟远远的看到了胥帛琛的马车,心下一凛,登时加快了脚步直奔书房。
车中的胥帛琛听到几许急促的脚步声,撩开车帘正好看到了陆瑾禾匆忙的背影,颇有些无奈的扬了扬嘴角,放下车帘下了车,接过云章撑好的伞,不紧不慢的进去了大理寺。
书房门口,陆瑾禾合上伞匆忙而入,一进书房,发现胥帛琛竟然不在。
车就在门口,人却不在书房?
正疑惑之际听到了身后逐渐逼近的脚步声,急忙收起心下的疑惑开始做事。
二人寒暄过后,相对无言的各自忙着,书房寂静如斯,只听到雨滴滑落屋檐的滴滴答答声。
方才脚步匆忙,鞋子浸了水,现下连袜子都有些湿了,黏糊糊的难受,陆瑾禾忍不住动了动。
陆瑾禾这一动,发出了轻微的响声,胥帛琛笔锋一顿,不由自主的抬眼看了过去,正巧看见了陆瑾禾书案下的一双小脚。
白色的鞋履被泥水浸湿,看上去有些脏,可却看得胥帛琛心里莫名痒痒的,暗暗感叹:真是好小巧的莲足……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胥帛琛当即红了脸,为自己方才的想法感到羞愧,尽管陆瑾禾忙着抄写案宗并未发现胥帛琛的异常,胥帛琛却还是掩饰尴尬一般,不自主的轻咳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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