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一整夜，冷气透过未关严的窗户泄进来，床上的人打了个寒颤，悠悠醒转过来。
顾珩意浑身酸痛，只剩一双眼尚能灵活转动，他缓缓抬起手，阴暗的房间内泛着粘腻的湿意，想起昨晚的经历，他苍白着脸起身，掀开了被子。
身上的青紫痕迹斑驳，只是下身已经被人清理干净，他重新坐回到床上穿衣服，房门被人轻轻敲响，而后，一张谄媚的笑脸半藏在门后，李妍雪端着碗粥走进来。
“醒了啊，喝点粥。”李妍雪把东西放在桌上，伸手摸他脑袋的动作一顿，疑惑地问，“大早上的去哪？”
顾珩意将身份证和其他东西扫进包里，头也不抬地回答：“去医院。”
“哎，去什么医院，喏。”李妍雪双手一摊，将药膏递到他眼前，“林虞秋留下的，好好上药就行，花那冤枉钱——”
“我怕他有病。”
李妍雪被他呛得一哽，抬手就打了他一巴掌，骂道：“乱说什么呢？！”
对于她时不时的暴力，顾珩意已经习惯，艳红的指甲刮过脸颊，浮起一条细微的伤痕。
“说谁有病呢？”
林虞秋不咸不淡的声音传进两人耳朵里，顾珩意收拾的手一顿，随后又恢复了平静无波的模样，反倒是李妍雪一副天塌了的表情，讪讪地解释：“哎，小意他从小就这样，说话刻薄了点。”
她悄悄去觑林虞秋的脸色，见他仍是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不自觉地松了口气，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他身边，轻声问：“您怎么又回来了？”
林虞秋没有看她，只盯着顾珩意单薄的后背，出言讥讽：“在背后说金主坏话，挺没职业操守啊，二十万还换不来一个好脸色。”
李妍雪神色一变，生怕他后悔把钱要回去，细长的高跟鞋哒哒踩在腐旧的地板上，拽起顾珩意的脸就是一巴掌。
“跟人道歉！”
这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道，只是女人的力气比不上男人，顾珩意脸颊上只留下了几根指印，他垂下眼眸，倔强地不肯说话。
李妍雪见他这般模样怒不可遏地再次抬手，可这一次手还未落下，就被人狠狠攥住，腕间的力道差点将她腕骨捏碎，她面容扭曲地回过头去。
“谁让你打他了？”林虞秋冷冷睨了她一眼，带着嫌恶，“滚出去。”
慌乱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林虞秋走过去长腿一跨拦住了顾珩意的去路，他倾身过去，身上还带着雨水的寒意和泥土地里的青草味，鼻尖飘进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他偏头凑到顾珩意颈间闻了闻。
“什么香水？”顾珩意身上总有股让人安心的香味，昨晚他睡了近一年来最安稳的觉。
“······沐浴露。”顾珩意坐回到床上拉开了与他的距离，只是交错的位置使得林虞秋胯间的物件隔着裤子顶在他唇边。
他偏过头去，呆滞地望着窗外的细雨。
这样的姿势让他脸上的伤痕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林虞秋视线里，他抬手轻抚着那道红痕，感受到了微微的热意。
他的视线在顾珩意脸上扫过，那只手从脸侧缓缓移到眼下，将那颗艳丽的红痣盖在指腹下，片刻后轻笑出声：“怪不得在床上那么爱哭。”
脸上被他摸过的地方在隐隐发烫，顾珩意推开他愈发靠近的身体，皱眉问道：“还待在这里干什么？”
林虞秋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赶紧滚。对于床伴睡完就走是最稳妥的方案，不会有任何纠缠，可他却偏偏对眼前这人有了些不一样的心思。
“搬来跟我住。”林虞秋掐着他的下颌，强迫人转过脸来，“给你加钱。”
“不要。”顾珩意依旧是昨晚回绝的话，眼神在门外打转。
林虞秋纠缠不休，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顾珩意盘算着兜里的钱，打算在外面凑合一晚上。而林虞秋也没再强迫他，三番两次的拒绝已经踩到他的底线，他轻佻地勾了勾顾珩意的喉结。
“出去吃饭。”林虞秋没再给他商量的余地，抓住了他的手腕，“今天不是你生日吗，我也不是什么不通人情的人。”
顾珩意诧异地抬头，清亮的眼眸中满是不解：“今天是清明节······”
“怎么？要给你祖宗带份蛋糕？”林虞秋出言哂他，一把将人拉了起来，“穿衣服。”
顾珩意抱着崭新的衣物，如梦初醒地回过神来：“这算什么？”
他忽然有些迷茫，不明白林虞秋的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不想拒绝。
林虞秋拉着他出门，楼道间聚集了几人，神色激烈地在说些什么，一个身形高挑的青年脸色难看地靠在楼梯扶手上，也是一身与顾珩意无二致的校服。
顾珩意的脚步猛然停驻，而后奋力挣开了林虞秋的钳制，转身往房内跑去。
“你他妈跑什么？！”林虞秋火上心头，在他冲进去抓人之前，顾珩意出来了。
青年在楼梯上拦去了大半个通道，看到来人他才直起身：“顾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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