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茯苓几乎是一回京就往皇城里赶,一路行至东宫没有想象中的层层阻挠,不知道华阆那边局势是否稳定。
东宫后院新雪覆盖了梅梢,低头谨行,一路到了书房,门内正好出来一个白冠束发,身形修长的男子,右边面颊中有一颗红痣,显得清俊的人都有些妖异了。
那是柯茯苓的表哥邱宁至。
柯茯苓见他从太子书房出来以为他正与太子商讨完事,正想询问,邱宁至见了柯茯苓,怔然片刻,又恢复了记忆中见谁都带着三分笑的语气拱手说道:“小柯将军,太子殿下在正殿。”柯茯苓想问他那你为何在此,邱宁至望着他的眼睛好像已经猜到,了然一笑,伸出袖管,手心展开一枚虎符印章:“太子殿下命我来取此物。”
邱宁至自年少时起,一向与柯茯苓和太子交好,柯茯苓跟随太子出宫两年行军打仗,倒是少了与表哥的联络,不过太子时常与他书信往来。
柯茯苓还是有些不信任表哥,太子始终于自己是更重要更亲厚些,皇城内任人都知道他与太子自幼拜了祖宗立誓互为保兄弟,情同手足。
柯茯苓冷白的面皮上也生出些冷汗,思虑三秒之后提出:“我正好要去,虎符交给我吧。”
邱宁至看着他,面上仍然笑的如同春风和煦,可柯茯苓感觉他的目光如同蛇尾一般锁紧了他的命门,他这表哥一直争强好胜,此时一定感到受辱:“表弟,你还是快去正殿吧,太子昨日回宫是我帮他肃清宫闱,拿下了意图谋反的三殿下,你若不信,可拿走虎符的一半。”
说罢便把虎符一分为二其一交与柯茯苓手中,柯茯苓抬头看他,眼神中难掩惊异,表哥何时能在京中掌兵了,还以为表哥定然不会给,邱宁至却好像很平静,还是那样笑着,然后裹着他就上了马,一路奔去。
柯茯苓和邱宁至一同出现在正殿上,文武百官叩首哀悼,有一幕围帘阻隔了正殿前后,后方应该停着陛下的棺椁。
邱宁至推搡他一把,柯茯苓往前走两步,回头看邱宁至已经找了个位置跪下吊丧,并不看他,他一步一步走到围帘后面。
却看见华阆正背对他站在棺材前,背影有些萧瑟,想到华阆自幼丧母,是皇帝亲手教养长大,父子感情深厚,此刻定然很伤心。
他低下头献出一半虎符,轻唤一声:“殿下。”
华阆回头盯着他的头顶,眼眶已然发红,缓步走来,拿起柯茯苓献上的半枚虎符,倒也不多问了,应该是知道另外半枚的去处。
他的小狗总是忠心又不省心,定和邱宁至撕咬一番,又是何必,反正邱宁至怎么也算他的大舅爷,对他这个表弟也眼见的实打实的好,倒不至于真害了他们。
华阆想到这里觉得柯茯苓很可爱,他对皇帝的感情是深,但是也就是伤心个几天,但是柯茯苓在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逗狗玩,自然把丧父之痛抛到脑后。
他抬手扶起柯茯苓,欣赏柯茯苓因为见到自己红着眼眶对他笑而惊讶瞪大眼睛的表情。
“茯苓,过来。”他没放开柯茯苓的手,牵着他行至棺椁前,还未合上的棺材,露出上一任帝王青灰色的脸,看起来也才五十多岁,眉间有川,一生操劳,少享清福,是位贤明的君主,柯茯苓一直敬仰,站在面前也不免伤神,恭恭敬敬不敢直视。
华阆看柯茯苓的表情就知道他又开始在心里面演那套忠孝义悌了,便不怀好意的从拉着他的手变为了十指紧扣。
柯茯苓猛的一下子有些惊讶,扭头看他,让华阆对他展现出的良家妇女受辱的不可思议脸很是满意。
华阆却佯装无辜,泫然欲泣,本就有些凌厉女相的脸更加漂亮得惊人:“明日,父亲就要下葬,这是我们父子最后一面,茯苓,你答应过要终身不娶陪我一辈子,对吗?”
话没说完,柯茯苓仔细从记忆的犄角旮沓里翻出那句话,那是很小很小两个人都还是小豆丁时说的话,况且“终生不娶”,他定然会守护殿下一辈子,和娶不娶有什么关系。
他心突突突地跳隐约觉得有坑,有些害怕,底气不足地回答:“那是多小的时候的事了……”
说完便不敢去看华阆的表情,只盯着他们紧紧相握的手。
华阆的表情实在不能看,刚刚还在装哭,现在就星星眼盯着柯茯苓上下打量,好像在大喊好可爱,并且眼神把柯茯苓摸了个上上下下。
柯茯苓低头好像听到了嘤咛声,感觉太子下一秒就要“哇”地一声哭出来了,如此不体面,又是在大殿上,小声说话尚算了,嚎啕大哭算什么,为了皇家体面,柯茯苓只得别扭应道:“殿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然后鼓起勇气把华阆揉进怀中,撞得生疼。
华阆偷偷地笑,闻了闻他的头发,有一股雪水的味道,安心地抱住柯茯苓,心里有些落寞,但是好在他的小狗在。
他终于不舍地分开彼此紧密相贴的胸膛,拉过柯茯苓,一起跪倒在棺材面前,他转头去看柯茯苓不知所措的表情,眼睛还是红的,云淡风轻地平静吐出:“茯苓,我只有你了,你一定不能背叛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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