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念着他是怎么为你的,为他尽一尽力。”
他是想为她出口气。
当初阿玛出事,就是绰奇带头参的他。
他替她周全,替她着眼,将她的事这般放在心上。
她朝荣亲王深深福礼,“多谢王爷提点奴才。”
荣亲王倒是亲自扶了她一把,不再多言,往养心殿去了。她站在廊下,望着不远处的飞檐,也不知那里是不是养心殿。她不知道荣亲王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然后旁敲侧击地提醒她。可是她现在又怎么能,怎么敢,有什么脸面,倚仗什么,再去请求他?
心底的陈年旧痛再被挑起,翻涌起无穷的涩意。她茫茫地站在原地,一任风抚动着她的衣摆。明明都已经下定决心要不看不听,明明都已经划得那样分明,可是成明为她做了这样多,她欠了他这样多,她绝对不可能坐视不理。
绰奇是在申初时分进的养心殿,他到的时候,天已经有些发阴了。养心殿前头跪了一排,他眯起眼仔细看过去,不过是两位铁帽子亲王并一位世子,还有些郡王贝勒,他心里暗暗叹了声,真是好大的脸面!一人之罪殃及大半个宗室,只可惜今儿挑的日子不好,若是盛夏时节,只怕得倒上一片吧。
皇帝已然在东暖阁等着他了,他进门时往西边扫了一眼,听说那个倒霉蛋就被关在勤政亲贤。好小子,真给他那死了的阿玛长脸,敢大庭广众参他一本,妄图掀翻他?异想天开都没他敢想,这小子不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在他面前还太嫩了些!
先前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成日家调子高的很,有事没事拉着他阴阳怪气一通恶心,他打马虎眼就过去了。不给他点教训,他认不清谁是大爷。不过是凭着先辈荫庇承袭王爵的小后生,不比他们,是在泥水一样的官场里一路走到现在的,他嚣张得意,凭的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说得真不错!
不过到皇帝跟前,该演的戏还是得演,绰奇暗暗掐了自己两把,太胖,掐起来也疼,好容易掐出两滴泪来,他这才迈着小步,跟在李长顺后头,战战兢兢地进了暖阁,对着那双青缎厚底云头皂靴“扑通”跪倒,拖着哭腔嚎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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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仍是那样八风不动的神色, 瞥了李长顺一眼,东暖阁里其余的人便会意,都悄悄儿退出去了。皇帝这才上前, 亲自弯下身去扶他,温声说:“快伊立罢。”
绰奇死活不肯起来,跪坐在皇帝跟前,十分伤心地抹着眼泪,他哽咽着道:“奴才满门忠良!旁人不信不要紧,主子不信,真叫奴才伤心!是奴才不懂人事机变, 一心只顾着为主子尽忠, 这才不知怎么得罪了端亲王,可是奴才对主子的忠心真是天地日月可鉴!今日端王爷这样说奴才,奴才真是又羞又躁, 真的是没有容身之地啊!”
皇帝满是关切的神色, 只在若有若无间,唇畔挂着一丝凉薄的笑。皇帝道:“鄂氏祖辈皆为朝廷尽忠,朕晓得的。论起亲来,你家的老姑爸是皇考的温肃贵妃,朕该管你叫一声舅舅才是。”
绰奇连声说不敢, 仿佛遭了雷劈一样,在皇帝跟前匍匐下去。先贵妃与先太后的恩怨,他虽是宫外人, 多多少少却也听闻过些。如今皇帝纡尊降贵叫他一声舅舅,那真是给他极大的颜面了。
“主子太抬举奴才!”他浑身发颤, “主子这样对待奴才, 奴才真是惶恐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天恩浩荡, 奴才万死无以为报。有些话,却是不得不说。”
皇帝慢慢地直起身来,负手而立。他的声线清和,为人君者素来克制,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是如常的声调。他背在身后的手虚虚地握成一个圈,闭上了眼,“说吧。”
“是。”绰奇应下,双手朝东方作揖,老泪纵横,“高宗皇帝在时,最重宗室考封,奴才有幸得见,那真是挽弓立马,驰骤如飞。按理,端亲王之事是主子家事,奴才没有半分置喙的余地。只是鄂硕特氏蒙受皇恩多年,万死不得报万一。惟有为主子肝脑涂地,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端亲王初参军机,行事鲁莽,倚仗先辈功勋,纵容手下无法无天,长此以往,恐贻祸端,让皇室蒙羞,铸成大错!奴才也是无可如何,不敢再私下包庇,这才将其过错一一向圣上奏明。伏愿我主睿鉴,肃清积弊,莫要让臣工寒心啊!”
皇帝道:“确是委屈了舅舅,朕心痛伤。舅舅忠心天地可表,如此殚精竭虑,倒叫朕悚惶不知何为了。”
绰奇反问,“主子是不相信奴才的忠心么?主子若不相信,奴才恨不得!恨不得!”他小眼逡巡,找准目标,东暖阁殿央上的三足香炉,一头就要撞上去。
“奴才恨不得撞死在这里!”
皇帝高喝一声,御前的人便合时宜地拉住他。绰大人真是够胖的,险些拉不住,绰奇心里也跟打鼓似的,吓死人哦,真要撞上去,今儿可就太不上算。
皇帝背在身后的手握得紧,指甲嵌进皮肉,他放眼望去,四顾茫茫,外头狂风大作似乎是要下雨,连心里都作腻。他厌恶这种感觉,甚至有些厌恶自己,可是他没有办法,在还没有足够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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