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年里的后面几年,他断断续续有记忆, 他看不见,却能听到能感受得到。
身边除了医生,陪伴他最多的就是他的恋人。
安黎一直陪护他照顾他。
后来他奇迹般地苏醒, 却也只是另一种折磨的开始。
安黎陪着他复健了快三年, 直到他能像正常人一样生活, 让他近乎康复。
可安黎的精神却早已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他以为他康复后他们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从那以后他就能一心一意补偿恋人。
可某天起床,他身边的位置早已空空如也。
他去新疆旅行了,顺便找个安静的地方死去。比起和你在一起,他更想去死。
求你别离开我。
我再也不任性了, 我会乖乖的。
我们好好生活吧。
少年抱着头蹲在斑马线上, 雨好像在惩罚他,越下越大打湿了他的头发, 从发丝的缝隙间淌进了他的眼睛。
郁述,郁述你怎么了?郁述!
语音电话里的声音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恋人焦急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 渐渐才唤醒了他的理智。
蹲那干嘛?碰瓷的吗?我告诉你这里有监控, 我的车可没碰到你!那辆差点撞上他的车的车主忍不住破口大骂,而他的后面,已经有汽车不耐烦的大喇叭。
滴滴,滴滴。
我现在去接你。郁述你报位置,现在在哪?
我快到你家了,郁述对周围的噪音恍若未闻,站起身朝前走了两步,走到路边的位置,刚刚有辆车差点撞我。
安黎随便套了件风衣,穿好鞋拿了伞就往外走,客厅的张明月阿姨在陪安煜看动画片,看到他时还问了一句:这么晚了,安黎你要去哪?
我去接我朋友。
郁述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心里忽然委屈的不行,他很久没有被触到痛处了,也很久没有回想那段痛苦的记忆。
他永远忘不掉恋人是怎么陪护摔成植物人的他,是怎么在他醒来后陪他复健的。
你快来接我,刚刚那辆车吓的我摔了一跤,裤子都湿了。
好,等我过去。
嗯。
郁述挂了电话,他抬脚踩上人行道的路沿石时摔了一跤,裤子膝盖处磨破了
之后他就站在路边的一棵白杨树下,等他的恋人来接他。
安黎到的很快,这个路口离他的家不远,而且他一路跑过来。
他远远就看到少年在树下,校服裤子湿了大半,膝盖处磨的发白。清清瘦瘦的身形略显单薄,像一只站在雨里等人捡走的流浪狗。
他走上前去想蹲下检查郁述的伤势,可郁述却抱住他的脖颈,往前迈了一小步都跛脚。
你家有云南白药吗?我膝盖可能青了。郁述扶着安黎,垂眼低声说道。
有的。安黎哑声说着,他朝郁述那边倾斜好让对方借力,然后扶着郁述的腰。
其实他有点责怪对方这么晚非要来找他,要是不来找他也不会差点被车撞还摔了一跤。
但他没吭声,因为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他没有给对方足够的安全感。
所以在那个网友给他打赏五千二的礼物的时候,郁述才会一边宣示主权一边来找他。
今天晚上他们估计会聊很久的天,因为不仅郁述有话要对他讲,他也有话想表达。
安黎。
过了一会,身边的少年小声开口道。
嗯?他应了一声。
你可不可以只喜欢我,别对我负责?
郁述钝钝的转动了一下眼睛,唇角咧开露出一抹很苦的笑意。
如果我故意寻死,能不能放任我去死?别再救我这个白眼狼了。
郁述昏迷的那十年里,最后那几年他是有意识的。
前七年于他而言只是短暂的睡了一觉,后三年于他而言就是长久的煎熬与折磨。
并且他知道这种折磨是双向的,比起自己,他的恋人比他经受的折磨要多得多,他难以去想前七年恋人是怎么度过的。
为什么?安黎蹙了蹙眉,他甚至站定在原地等郁述后面的话。
郁述这句话说的他有些不高兴,因为换个角度看就是,郁述想只和他谈恋爱而不想负责。
这些都是互相的,他可以听得出郁述的话外之音。
他很讨厌这种行为。
不,我意思是,郁述看出安黎不仅生气了还理解错了,连忙慌乱解释,如果哪天我自己寻死,你别救我啊。
什么意思?安黎语气低沉了很多,一瞬不瞬地望进郁述的眼里。
就,打个比方嘛。郁述不想安黎这般认真地望着他,神情躲闪地推了推安黎,意图让安黎往前走,要死个干净还好,要是死没死成,还让你照顾一辈子瘫痪在床的我吗。我意思是,这种情况就不要对我负责了,行吗。
你想死?安黎还是站定没走,他心里慌乱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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