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床幔层层放下,隔绝了外面的阳光,床塌之上漆黑一片。
宋初姀感觉有人攥着自己的手向前移,直到碰到一个人的鼻尖。
“摸。”
裴戍声音沙哑又低沉。
“摸什么?”
“摸我的脸。”
裴戍带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脸上,从眉宇摸到鼻尖,又从鼻尖摸到薄唇,最终落在了喉结处。
“摸到了吗?”他开口:“丑不丑?”
宋初姀在黑暗中睁大眸子,小?声道:“应当是不丑的。”
每一处五官都恰到好处,组合在一起,应当会是个英俊的郎君。
她两只?手在男人脸上摸索,忍不住问:“你?都让摸了,为?什么不能让我看看讷?”
裴戍沉默了良久,突然将人抱进怀里。
“你?要是看了我的模样?,以后?想起,会发笑。”
宋初姀不解:“为?什么会笑,你?长得又不好笑。”
裴戍埋首在她肩窝不说话,只?是禁锢在她腰侧的手臂越发用力。
笑什么?
笑他贱,笑他明知?道她恨不得他早就死在建康城外,还要巴巴凑上来?。
笑他裴戍在战场上舍生忘死,登上高位之后?却去抢别人的娘子。
笑他数次死里逃生,刀都丢了,却没有丢掉她为?他包扎的手帕。
这些种种,若是被她知?道了,等她脑袋清醒了,应当要笑掉大牙了吧。
面具下的人可?以是任何人,唯独不能是被她杀过的裴戍。
裴戍寝殿内很?少点暖炉, 他不怕冷,哪怕殿内与外面温度一样,依旧能按部就班地早睡早起。
他在茫茫雪原上睡过, 也在冬日冰川之中游过, 这点温度对他来说不在话下。
但是宋初姀不一样,她?自小在建康长大, 呆过最?冷的地?方也不过是建康城的冬日,因此很?怕冷。
于是寝殿便从?只有一只孤零零的小暖炉变成了四处都放着暖炉,热气腾腾,殿中人?只能穿一层薄薄的中衣。
宋初姀脸被暖得红彤彤的,拿着?毛笔全?神贯注地?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直到一碗在炉子上烩了许久,模样漆黑的药汁摆在她?面前。
蜜饯从?原本的一小颗变成了冒尖的小盘, 摆在那里活像是座小山。
宋初姀放下手中毛笔往盘子上看了一眼,眉头皱起, 忍不住问:“今日上午不是刚刚喝了吗?”
“女郎说笑了, 这几日不都是一日喝两次吗, 如今汤药还冒着?热气,女郎趁着?热乎喝了吧。”
小太监说着?,将地?上揉乱的宣纸收进篓筐里。
地?上已经摆了七八个纸团, 每一个都被人?狠狠蹂躏过一番,又撒气一样丢在了地?上。
桌案上还有一个没来?得及揉的, 宋初姀吃了口蜜饯抿了口药汤, 看着?桌案上的宣纸有些心虚。
她?想凭着?记忆将那人?的脸给画出来?,可?惜画技实在是堪忧。宣纸上的人?看起来?确实是一只鼻子两只眼睛, 但是怎么看怎么像是孩童画出来?的简笔画。别说认出五官了, 就是旁人?看了这幅肖像估计都要发笑。
阿母不是没有给她?请过先生学画,只是她?天?赋堪忧, 学了一段时?间那先生就劝她?改学书法,从?此画画这一门就在她?这里绝了。
她?看向捡纸的小太监,状似无意?地?问:“你一直跟在郎君身边吗,可?见过你家郎君的模样?”
“这倒是见过的。”小太监道。
宋初姀眸子一亮,将纸币递给他道:“那你帮我画一画,要是画出来?的好看,我就将这个送给你。”
她?说着?,从?头上拔下一只珠钗。
那珠钗精致漂亮,一看就价格不菲。
“这”
小太监有些为难,连忙道:“奴才连书都没有读过,哪里会画画?”
谁说没上过学就不会画画了,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是又想不起自己会反驳。
宋初姀低落,收回纸笔,沉默喝药。
那小太监见她?这般低落,忍不住道:“不过可?以给女郎说说君说说郎君的模样。”
宋初姀抬眼看他,眼睛亮晶晶的。
小太监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郎君长得玉树临风,很?是英俊,很?高,五官硬朗。”
良久,殿内没有动静。
“然后呢?”宋初姀忍不住出声?。
小太监疑惑:“还有什么?”
“没了吗?”
“没了”
宋初姀敛眸,更加低落了。
这些她?都知道,那天?晚上已经摸出来?了,她?只是想知道他具体?是什么模样。
小口将药汁喝到见底,她?又吃了两颗蜜饯将药味压下去。
喝了药就觉得有些无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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