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想,我和阿容,在你们到来之前,就请示了天道的意愿。”他缓缓开口, “结果出乎了我们的意料。”
季一粟眼皮子半耷拉着,看起来有些冷漠: “你们看到了什么?”
请示天道的意愿,即为占卜预知,这是只有山和草木合二为一才有的特殊能力,是任何一位真神都无法拥有的,而且需要消耗太大的精力,只有俩人合二为一才能进行卜卦。
不用想,他们如此顺畅地接受年渺,不止是众神的庇护的影响,更是请示天道意愿后的选择。
“他的命格原本很小,和所有的凡人一样微不足道,但是受你影响太深,已经扭曲变形,现在更是看不透了,只有一片大雾,代表着‘未知’,跟你之前的一样。”寻深子不紧不慢道, “而我们在这次浩劫之中,竟然也看到了他的命格,就在边缘,像是被挤进来的,很小,小到几乎无法忽略。但奇怪的是——”
他盯着季一粟: “和我们所有人不一样,他的命格在变化,在慢慢游动,甚至在变大。若不是阿容指出来,我甚至没有发现这一变化。”
季一粟眼皮抬了起来,继而又沉沉垂下来。
“是我连累了他。”他轻声说。
“我不认为这是一种连累。”寻深子道, “虽然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但是他的变幻和不定性很大,我认为,你可以适当地信任他,而不是一味庇护。”
季一粟没有说话,屋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们也看了你的命格。”半晌,寻深子才继续开口, “毫无疑问,你在浩劫之中的命格是最大的,最重要的,我们都依附着你,可是,你单独的命格……”
他抿起嘴巴,缓了缓道: “已经从之前的大雾,变成了死局——无论哪一步,都是必死的局,根本无解。所以这场浩劫,也是无解的。”
他的声音平稳,并没有什么沉痛难过之情,好像生死对于他来说并不重要,活得太久,就会是这样的表现,并不是所有的神明都有人性,至高的神明更多的时候是无欲无求的,没有太过强烈的责任感和求生欲,若是面对一场颠覆性的,不可抵挡的浩劫,他们更愿意选择妥协,毕竟一切回归混沌,再次繁衍生息,何尝不是另一种生。
季一粟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种结果: “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寻深子观察着他的神色, “我印象里,你可不是会妥协的人。不过你上次死了一回,就性情大变了,你到底……生前看到了什么?”
几乎每个人都要问他这个问题,季一粟依旧选择了沉默。
“不说就不说罢。”寻深子不在意道, “不过我和阿容在你的命格周围,看到了‘森罗万象’,森罗万象,并不一定都是真相,更多的是虚妄,新魔,你生前所看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即使是你的眼睛,也不一定能看见所有的真实。”
真神的眼睛可以穿透几乎所有的虚妄和幻象,看到最终的真实,但不代表着不会被蒙蔽,即使是位阶可能会高于他们的季一粟,所面对的,也不一定就是真实。
季一粟的神情终于有所动容,仍旧保持着缄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望向寻深子,眼眸漆黑而幽深,装着屋里一簇小小的灯火,让寻深子可以清晰地看见他的脸。
“即使是死局,也会有破解之法。”他从容道, “我有个想法,需要你配合我。”
寻深子扬起了灰白的眉毛,苍老如枯木的脸上,露出了些许感兴趣的神色。
赐福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年渺醒来时,只觉得神清气爽,说不出的舒适,后背的疼痛感也消失了。
和他睡前的愿望一样,他偏过头,第一眼看到的是季一粟,顿时无限欢喜涌上心头,挣扎着要起身。
“躺着。”季一粟按住他的肩膀, “还疼么?”
年渺仍然趴在寒冰床上,只能仰着脸看他,闻言摇了摇头,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脊梁骨都长得差不多了,让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经历那一场剔骨之难。
“我睡了多久?”他忍不住问了一句。
“两个多月。”季一粟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掌心,慢慢摩挲着,一边查看他的灵体,在精心的呵护下,应该再无大碍。
年渺微微一惊,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怪不得能直接恢复。
他看着季一粟的脸,发现对方的脸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这种病态是他从来没有在季一粟脸上见过的,甚至有一丝脆弱之感。
他的心立马提了起来,慌忙爬起身,扒住对方的肩膀,仔仔细细查看对方的脸色: “受伤了么?”
他一觉睡过去倒是轻松,可是整整两个多月,除了青容在照顾外,季一粟肯定也没有歇着,在为他的伤势而奔波,竟然还受了严重的伤。
“没有。”季一粟索性将他横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手臂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背,不敢用力, “改了一下我的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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