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年复一年,偶尔路过的飞鸟不慎掉落的种子埋进土里,或许会在墓旁长出别样的花。
这是一件简单又沉重的事,做完之后,三个人就可以离开了,但看见林岚夕犹疑的神情,年渺道: “我们再看看罢。”
这一趟结束,以后就彻底不会来了,毕竟是出生长大的地方,他还是想知道碧海门究竟是怎么落魄的。
忘记
从寄月岛出来,再次站在人族大陆之上,季一粟就感受到了不一样的气息,充斥着危险,压迫,以及强烈的恶意。
随即,他收到了由寄余生送来的,可以称得上是祸事的消息。
果然,还是太慢了,培养一个完整的妖神所花费的二十年并不长,可以说是弹指一挥间,但是对手也会养精蓄锐,二十年,足够做许多。
略略思忖,看了眼身边刚刚埋葬完师父,心情十分沮丧低落的年渺,季一粟斟酌着开口: “我有事先离开一趟,你自己先逛着,很快来接你。”
曲武大陆最高阶的修士,也不过是元婴期,以年渺现在的修为,横扫整个大陆都不为过,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他想也不想便点头,也没有问对方什么事: “你去。”
只不过是非常短暂的分离而已。
季一粟走后,年渺和林岚夕继续在碧海门,伪装成普通的云游修士,询问演武场上嬉闹的小弟子: “小友,这碧海门现在的掌门是谁?”
那几个半大的弟子第一次见到云游修士,不由都睁大眼睛,惊奇地打量着,继而七嘴八舌回答: “没有掌门啦。”
“碧海门十年前就不存在了,山上的人也都到别的门派去了。”
不存在了……
虽然已经猜到,但俩人心中还是一震,又连忙问: “那曾经的掌门呢?”
“前辈是问年掌门么?”一个个子最高,看起来也最稳重的弟子道, “年掌门早就不知所踪,有人说是死在秘境中了,也有人说是被凶恶的妖兽吃了,总之,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
年渺问: “因为他们失踪,碧海门才倒了么?”
“不是,早就树倒猢狲散了。”那稳重弟子摇摇头, “听说是二十多年前的一桩旧事,当年碧海门盛极一时,而且即将和七星宗联姻,势头正好呢,可是联姻的女弟子,拜堂的时候被贼人突然掳走,怎么找都找不到,从此再无下落,七星宗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也觉得扫兴,可是年掌门夫人不乐意了,和年掌门大吵一架。”
他犹豫了一下,周围的小弟子却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七嘴八舌打岔: “夫人说那女弟子是年掌门的私生女!”
“还说什么从小就不吉利,儿子一定是被她克死的!所以长大之后也是个祸害!”
“就是啊,夫人拿了好多当年的旧事和掌门闹起来了,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最后带着亲近的人另外开辟门派去了,碧海门走了足足有一半的人呢,就剩下两位峰主了,年掌门受到很大的打击,好久都没能走出来,从那以后,碧海门就衰败了。”
“十年前,年掌门失踪,剩下的人也没有开宗立派的心思,索性也都走了。”
他们本来都在玩笑着,说着说着却感伤起来,事物的兴亡无论什么时候,都会让人伤怀。
年渺和林岚夕对视一眼,都没有再说话。
“那你们怎么还会在这里?”林岚夕问, “你们是谁的弟子?”
她以为能听到当年熟悉的名字,没想到弟子们回答: “我们的师父原本是位小门派的掌门,见碧海门人去楼空,但地方这么大,荒废着十分可惜,就带着我们搬迁至此。不过碧海门太大了,我们门派上上下下,加上掌门,也不过十几个人,好多地方我都没去过呢。”
再问其他的,弟子们都支支吾吾答不出来,俩人便没有继续,告辞之后,站在昔年挂着“碧海门”牌匾的恢弘大门前,看着杂乱无章的草木,还有飞来飞去忙碌不停的鸟雀,林岚夕轻声问: “还要去别的地方看看么?”
“去罢,反正师兄现在也没有来接我们。”年渺道, “我想去逐日峰看看。”
林岚夕道: “我陪你去。”
逐日峰是最高的峰,几乎从未有人来过,二十年一别,和过去没有什么两样,依旧是漫山遍野的雪,映着耀眼的天光,纯粹得如一块无瑕的白璧。
曾经走过的路都被新雪掩埋,年渺还是看都不用看就能摸索出来,照着旧时慢慢走了一路,可走到尽头时,并没有看见他和季一粟一直生活的房屋,只有茫茫一片大雪。
他有些惊愕地小跑几步,再三确认,房屋的确原地消失了。
他在原地呆立片刻,又猛然转身,去看之前的温泉,可茫茫雪地,哪里有什么温泉,连一粒石子都瞧不见。
正是春日,没有新雪簌簌而落,日光如琉璃般纯净明丽,覆在雪地上,却亮得刺眼,他站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一动也不动。
林岚夕走近他,看着他略微有些苍白的脸,忧心问: “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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