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身不是收回来了吗?我再找那个铸剑师帮你回炉打造一下, 就是收集材料要费点功夫。不过没关系, 反正你已经大了,可以自己找了。不费我的事。”
裴元瑾:“……”
如何维护家庭和谐,真是永恒难题。
夜半时分, 永丰伯府迎来一拨不速之客。
蒲久霖遇到傅希言和裴元瑾之后, 就带着人悄然折返, 总算在天明前赶了回来。此时的镐京城一片萧条,连城门守卫也是金吾卫暂时客串,原来也早已被打发走了。
他问明情况后,便急急忙忙地找上门。
“恳请傅公子准老夫迎回陛下龙躯。”
这便是他一刻也无法等待的原因。
傅希言理解他的心情,纵然身心俱疲,却还是耐心地接待了:“景总管已经叫羽林卫……请回去了。”
收殓王昱遗体时,他们都在,亲眼见证了王昱的满身伤痕,其状况之惨烈,连裴雄极等人都忍不住动容。
那金吾卫大概一直守着城门,才不知道后来发生的事。
蒲久霖闻言,心中便是一点侥幸也没有了。他呆坐了会儿,听到门外有动静,原来是裴元瑾一个人在房里等不住,过来看看情况。
蒲久霖猛然回神道:“老夫失礼了。其实还有一件事,想询问二位的意见。”他顿了顿道,“这也是陛下的意思。在老夫离京前,陛下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二位也是北周人士,老夫想问问,你们对新君有何看法?”
傅希言一怔:“问我们?”
蒲久霖苦笑道:“如今的北周实在是经不起一点折腾了。实不相瞒,老夫这一问,也是替北周百姓问。陛下走得突然,又值边境战乱频起,社稷与百姓都需要一位能稳定朝纲的新君啊。”
傅希言困意顿消。
蒲久霖会这么问,自然是因为王昱留下的孩子里并没有一个能力出众、威望素著的人选。所以,他言下之意,其实是在寻求帮助。万一发生兵变或内乱,希望能借由储仙宫或天地鉴之手平定。如此一来,他们心中属意的人选便至关紧要了。
傅希言说:“此事何不问裘老祖?”
秦岭派与北周朝廷的关系不言而喻,裘西虹都可以说是半个官员。
蒲久霖叹气:“裘老神仙私心甚重,只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这话也有委婉讨好傅希言的意思。
傅希言踌躇。
王昱为百姓死战这件事的确令他钦佩不已,乃至于此时竟也不想推拒这份责任,只是储仙宫一向不介入朝廷事务……他忍不住看了靠在门边的裴元瑾一眼,见对方一脸的“随你,只要快点睡觉”,只好将目光收回来:“若我选陇南王呢?”
蒲久霖沉默许久,才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好几道密旨,挑挑拣拣,挑出了其中一道:“兄终弟及,并非没有先例。还请傅公子带着这份密旨前往延州迎回新君。”
这下傅希言是真的吃惊了:“你知道陇南王在延州?这密旨真是建宏帝……陛下亲笔写的?”
蒲久霖点头道:“陛下说,陇南王名望素高又战功赫赫,承袭帝位,无可非议。”
傅希言沉默了会儿问:“那余下的密旨是?”
蒲久霖开诚布公地说:“分别为三皇子、十皇子以及刘焕。”
傅希言没想到竟然连刘焕都有。
蒲久霖解释道:“不过刘焕与刘坦渡终有父子名分,贸然传位,怕引得天下猜忌,不利于社稷安定,故而陛下写的是先由陇南王即位,再将刘焕过继于他。如此一来,陇南王与刘焕有了父子名分,继承皇位顺理成章,而刘坦渡也不能以父之名胁迫新皇。”
王昱想得如此周到,显然是真心安排的后事,希望在皇位传承时尽量减少江山动荡。
傅希言看着桌上的密旨,心情无比沉重。
明知此战有去无回,王昱依旧慨然而行,甚至在临走那一刻,心里装的不是血脉传承的私利,而是家国天下的大爱。这是何等的英雄气概,明君气度!自己若借此支持陇南王,岂非趁人之危,亏待英烈之后?哪怕他对陇南王有好感,又有虞素环这层关系,也知道陇南王当皇帝,大概率不会差,却也下不了这个决定。
他摇摇头:“此事我做不得主。”
蒲久霖一愣,看向裴元瑾,裴元瑾一脸与我无关的别开了目光。他沉吟道:“傅公子何不问问陇南王自己的意见呢?”
他这般无私坦荡,反倒叫傅希言不太好意思了:“你认真的?”
“陛下信任老夫,才托付重任,陛下一世英名,老夫不能使之蒙羞。即便陇南王不在人选之列,他亦是先帝之子,太祖之后,王氏江山何去何从,他亦有举荐之责。其实,”蒲久霖微微一顿,才说下去,“陛下还给陇南王留下了一封信。”
北周遭逢大劫,正值百废待兴,济世匡时,人人有责,王昱连皇位都拿出来了,自己还在这里瞻前顾后,推三阻四,反倒落了下乘。傅希言当下做出决断,一口应承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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