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时候,我九岁。”
“九岁,才九岁,九岁……”
老者伸出手想要触碰眼前少年道人,却又收回来,拍他肩膀,想要说什么,却完全说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颤抖着,那样狠厉的表情,似乎要哭出来一样,但是又哭不出来,只是张开嘴,身躯如同落叶一样颤抖着。
齐无惑不知道该说什么,那种情绪涌动着,他最后只是道:“我活下来了。”
“有很多人死去了,但是也有很多人活下来了。”
双腿残废的老人忽而泣不成声,他猛地伏地,已是泪流满面。
“对不住,对不住。”
“我们没能护住你们。”
“对不住,对不住……”
脸上缺了一大块,有刀剑痕迹,有抓痕的老者泪流满面,拉着少年道人,身躯颤抖,只会说对不住三个字。
那一年的锦州,一十三佛门弟子燃烧祖师舍利子撕开前路,道门弟子坐化的剑修有超过六百人,一军的铁骑违背了命令,凿开前路,杀入妖国,最终活下来的人只有二十七个,他最后看到一家人家,男死女亡,剩下一个孩子还在啼哭,可在那时因分神而被偷袭,被一狼妖咬断了腿。
断腿还连带着筋骨,自己抽刀砍断,扑上去和那妖族厮杀,脸皮被啃了一半。
重甲碎裂,身披三十余创,被发现的时候,仍旧举着剑,怀中抱着一死去孩童,似昏了头,却对那京城的方向,怒吼杀贼,杀贼。
少年道人看着眼前这泪流满面的老人,下意识抬手要结施无畏印,却最终放下手。
只是手掌按住老人颤抖的手掌,看着那老兵道:
“谢谢……”
老人放声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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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当年,没有做错啊。”
老人一场大醉,七年来第一次饱食,也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而后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就这样在睡梦中去世了,被村子里面的孩童称呼为老怪物的老人,去世的时候,却是面目安详下来,表情平和许多,那种杂乱的眉毛也舒展开来。
似乎被什么怪物给啃咬了一边儿的狰狞面容也宁静了。
“哎,可惜了。”
“都有人来找他了,结果老怪这个时候没了。”
村子里面有人这样地叹息着。
“瞧瞧那一张脸,连皱纹都没那么深了,肯定是这个年轻人答应要把他带出去,这才心里面高兴起来,心里面一高兴,把事情放下来了,反而不大好,这心里面塞着事情,每天想着点东西,人还能蓄着一口气,可心里面的事情放下,喝得多了些,就这样去了。”
“明明就要享福了,太可惜了啊。”
“是啊,太可惜。”
人们这样说着,口中满是遗憾。
老里长也是很遗憾的,但是也是个热心肠的,帮着操持着这老怪的后事。
少年道人留在了这里,为这位仅剩下的铁骑校尉完成身后之事,他身上的钱财不够用来买棺木的,于是回去了明真道盟之中,用丹药换了人世的钱财,而后请村子里面的木匠把棺材准备好,老人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睡”在了棺材里面。
他像是身挂悬崖,却仍不甘,死死撑住一口气,一定要看到什么结果一样,当最终看到自己想要看到的东西之后,就终于放下且离去了,他有留下遗书,遗书里面很简单,说死去就只是埋在山上就好,但是有一点——
要正对着都城的方向。
旁人都感慨,不愧是曾经的战将,果然忠勇。
旁边还有一枚铁骑的腰牌,是铁木镶嵌了铜材的,上面以银子浇铸了文字。
一面刻录忠,一面刻录勇。
少年摸了摸,忠的那一面已经满是划痕,尽数都是杀贼两个字,早就已经不成样子了,而勇字似乎被摸索不知道多少次,也已抹平,老者下葬的哪天,那位老里长看着感慨,从怀里面摸出来一个酒壶,道:“喝了七年最差的酒,今日临到了了,给你开开眼。”
“说来让小兄弟你见笑,这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
“我说他喝得都是臭酒,他就嘲笑我没有喝过好酒,我哪里能忍住这样的气,就让我儿给我在府城买了这一瓶酒,可是好酒,打算拿回来之后,抽个空儿给他开开眼,脑子里面想尽了法子,嘿,不怕你笑话,有时候想着想着自个儿都乐起来了。”
“想着一定要让他好好见见世面丢丢脸,也好给我自己出出气。”
“可他这样突然就走了,我反而觉得没意思了,心里面空落落的。”
“总觉得一辈子没喝过什么好酒,太亏了。”
老里长给把酒给倒下。
而后不好意思笑了笑,拄着拐杖离开了。
少年道人拿着那一面腰牌,将其和酒一并埋葬入土。
就如他的遗书希望的一样,埋葬在山上,直对着了都城的方向,少年道人仿佛可见到那雄狮般的眸子瞪大,死死瞪着那个方向,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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