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末回头看向我,“内容会令你反感吗?”我摇头。“有人会。这些人号称爱狗人士,有一年打着爱护动物的名义要求镇上所有卖狗肉的门店都关门。他们占据道德高地,找来媒体,宣扬我们是邪恶的,他们是正义的。一时之间,被他们搞倒了不少的门店。对于一些钉子般的门店,他们则采取喷漆、打砸的手段威吓店家,直至店家关门停业为止。他们认为不吃狗肉的人才是正常人,我们这些杀狗吃狗的人是不正常的。即使门店手续齐全,也被贬为不合法,不道德。可在我的眼里看来,断人财路、威逼恐吓、强迫他人接受不同观点的他们才是最不正常的,他们就像一群被大家簇拥的疯子。”李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凡是跟正常人不同的都是不正常?那什么是正常人,怎样又不是正常人?”早些年,确实听闻过某些人士在某些地方发起了抵制吃狗肉的运动,热闹程度空前,连外国记者也来采访。不过,我记得刚刚只是随口一问而已,怎么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展开了莫名其妙的讨论。我稍加思索,回道:“身份、立场不同,看待事物自然不同。你是想说根本没有正不正常一说,只不过大多数时候会将人数多的一方强行归为正常。”“我就知道你懂我在讲什么。”李末说完,急下几级台阶走了。他这一番话太深奥了,我像明白了什么但又不知道明白的是什么。挠了挠头,只好继续下楼梯。二楼洗手槽旁,洗完碗筷后,我倚着护栏俯身朝楼下看去——乌漆墨黑一片。忽然,一个不提防,一阵风夹雨扑了过来,害我半身湿透。走回二楼楼梯口,刚才下楼梯的时候注意到有一人在此观察水位,我也想知道水位到哪了,于是借着他的手电筒往下看去,可以看见积水已到楼梯转角平台,并且水流有涌动的现象。我想下去看个究竟,值守的人拉住了我。“找死。”“没事。”“你再看清楚。水位在上下浮动,五级台阶左右的落差,说明外面的积水在流动,像这种犄角旮旯,很容易形成水浪,一个不留神,随时会被卷下去,欺山莫欺水。”我猛打一个激灵,刹住了脚。“积水变成洪涝了。”“你知道就好。”我连忙后退几步转身离开。心想这回彻底成汪洋大海中孤船上的一员了。穿过大门,走入大厅,左前方,一个火盆旁,看见杜莱优、渔子霏、陈珊珊、冯丽娜四人围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其实猜也猜得到,是冯丽娜在求她们几人帮忙想办法救钱建峰。都说女人的第六感很准,又或许是墨菲定律,真如冯丽娜之前担心的那样,“郑丹丹回归”这件极小概率的事件真的发生了。然而,现实情况表明这种担心多余了。思觉失调的郑丹丹不会有能力出面指责钱建峰和冯丽娜当初见死不救,而钱建峰也不差一次火上加油的事件,因为他还有不到一小时就要被执行死刑。就是苦了为他cao心劳命的冯丽娜,都已经分手了还这么为他着想,都被他当众骂惨了,此时还继续维护他。果然是渣男得人爱吗?“真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呀。”“喔——”突如其来的声音着实把我吓一跳,转头看向背后悄然出现的易天,看见他手上拿着碗筷——原来也是下楼洗碗的。
“钱建峰很坏吗,坏到令人发指的地步,以至于让你和王浩华不停地把他往死里推?”我问他。“为了创造更美好的世界。”“你是觉得现在的世界不美好,还是过去的世界不美好?”易天耸了耸肩,说:“从小学到出社会,我们不过是一颗被刻意打造的螺丝,只为更好地嵌入体系中,成为稳定的存在。被规划好的人生,没有个性的生活,尽管如此,仍然可以算作美好,因为彼此的差异化不算很大,公平性还存在。然而……现实又是如何?不平等的出生,不公平的环境,明明站在不同的起跑线上却要求平等的竞争。倒也罢了,起码还能竞争,可是特权的存在彻底抹杀最后一丝可能,像我这样的人注定无法出头,所以我憎恨,憎恨这个世界,憎恨把世界搞得乌烟瘴气的人。”说话间,易天的嘴角微微上扬,昏暗光线的映照下笑容显得狰狞。李末曾经说过,或许会有人看透世界的本质,不渴求世界恢复正常,现在,我面前站着的人就是其中之一吧。“为达理想不惜牺牲一人,这算什么更美好的世界。”“钱建峰的死是大家共同的选择,不仅是我的意思。”“别骗人了,分明是你和王浩华携手作出的选择,压根和其他人无关。”“携手?”易天轻蔑地哼了一声,“错了。我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王浩华做出搬运物资上楼决定的那一刻,说明已经意识到水位会继续上涨,到时一切车辆都将被积水淹没,成为一堆废铁,所以才会爽快地将车钥匙交给钱建峰。但在整个过程,王浩华故意演了一把给我这个一旁干活的人看。”“演?”“王浩华看穿钱建峰的焦急,也对外面的路况了如指掌,于是先交出一把轿车钥匙,等钱建峰驾驶车辆抛锚了,肯定会更加心急地回来拿大巴车钥匙。这时只需稍微调动一下钱建峰的情绪,就能使他失控,制造钱建峰为私利糟蹋公共财产罔顾他人安危的假象,为的是引起我的注意,拉我入局,让我和钱建峰发生冲突。”“真像你说的那样,王浩华如此费尽心机的目的又是为何。”“管控不受控制的钱建峰。而我不过是假意配合,好找个由头打倒钱建峰,根本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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