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疤脸男人边叫还边学着狗的模样蹦了蹦,惹得背上的小男孩哈哈大笑。
疤脸男人往前爬时,与索兰黛尔迎面相会,目光交汇间他愣住了。
疤脸男人那双眼睛变得无神,灰暗,过往记忆摧残着他早就所剩无几的自尊。
最终,他没有勇气继续直视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再次低下自己的头颅,在索兰黛尔身边匆匆爬过。
像市场这种地方,除了形形色色的人群,还时常有无家可归的野狗出没,企图在人类扔下的东西里找一些吃的。
一只原本正在觅食的流浪狗抬起头,跑到了疤脸男人身边。
也许是从没见过长相这么奇怪的“同类”,它不敢靠得太近,却又因对方进入自己的地盘而恼怒,喉间不断发出短促又低沉的犬吠。
小男孩看到野狗在旁边叫来叫去,有些生气,直接从疤脸男人背上跳了下来,怒声命令道:“大汪,去!咬它!”
疤脸男人手脚并用扑了过去,和受惊的流浪狗扭打成一团,双方来回撕咬,时不时传来犬吠和吃痛的哀嚎,打得满地头发和狗毛。
最终,流浪狗没能打赢疤脸男人,发出尖锐又急促的哀鸣,夹着尾巴灰溜溜逃了。
“喔!大汪好样的!回去奖励你一条羊腿!”小男孩又蹦又跳,欢呼雀跃鼓起掌来。
疤脸男跟流浪狗在地上搏击,衣服已经被咬得破破烂烂,好多地方还流着血,脸上的污垢让真容都难以辨认,但还是能看到嘴巴笑咧露出的白牙。
“汪!”回应小主人夸赞的,是一声听上去无比标准的犬吠。
如他所愿,他真的活成了一条狗。
其实啊,别觉得当狗有什么不好。
在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狗至少还能偶尔吃上肉。
而有些人,别说吃肉,连被当成肉吃掉的资格都没有。
集市的角落坐着一个老人,他真的很老了,须发都已花白,暗沉的皮肤上满是暗斑,深刻的皱纹仿佛是刀子划出来的。
他的双眼只睁开了一只,另一只的眼皮紧紧闭着内陷,显然是一个独眼残疾人。
独眼老人已经不知多久没有吃东西了,他的身体饿得只剩皮包骨,宛如一具骷髅,那只浑浊的独眼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路人手中的食物。
如果说,像疤脸男人那样的人好歹还有年龄和身体的优势,可以签订卖身契跟贵族过上不错的生活。
那么像独眼老人这样的人,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弃民。
纵观多古兰德历代,除了女王新政期间,没有任何一代国王的政策会去保障那些没有工作能力的平民。
想要活着?很简单,体现你的价值,努力工作。
没有价值?干不了活?那就请你自己去死,不要占用王国资源。
独眼老人实在是太老了,他没有贵族背景,不会有人来赡养他,也没有强壮的身体,想签卖身契都没人要。
可他偏偏就是还有活下去的渴望。
最后的结果就是像现在这样,绝望地坐在街头,在无助与饥渴中饱受折磨。
独眼老人的目光在人群中茫然扫视着,突然间,她看到了一个身影。
虽然对方的外貌和过去有了些许变化,但还是与他记忆中的身影渐渐吻合,最后重叠在了一起。
独眼老人注视着昔日被自己唾弃的女王,那只浑浊的眸子中流出泪来,他几乎是用尽全力抬起干瘦的胳膊,张开了嘴。
他实在是太虚弱了,已经没有办法说话,只是不断用手去触碰自己嘴巴。
索兰黛尔起初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后来反应过来了。
他是在说——请给我一口吃的吧。
在索兰黛尔眼中,这里明明是一国之都的王城,却像是12岁那年走过丹雨城的重演,满目皆是疮痍。
她走到一处巷道的角落,这里坐着一对紧裹毛毯的夫妇,毛毯明明足够大,他们却有很多身体部位暴露在寒风中,两人瑟瑟发抖。
索兰黛尔走近一看才发现,夫妇怀中还护着一个年幼的小女孩,他们把大部分毛毯都盖在了女儿身上,只为了多给她一些温暖。
这时,索兰黛尔看到夫妇裸露在外的手腕,上面有一片规整的疤痕。
这种疤痕是非常具备特殊含义的,这意味着他们在旧时代曾是奴隶,被人烙上过奴隶烙印。
后来,他们在女王新政之下得到解放,用手术去除了烙印,留下了疤痕,也重新获得了人的尊严。
那些年,女王新政回收了册封给贵族的土地,这些土地被最优先分配给了解放的奴隶,让他们能够自力更生活下去。
可现在,他们却又露宿街头,回到了惨不忍睹的从前,一无所有。
索兰黛尔在这对夫妇面前蹲下身,她轻轻握住妇人的手,手指在那片疤痕上抚过,声音止不住颤抖:“你们的家呢?……”
这对夫妇没有认出索兰黛尔,他们面面相觑,最后黯然地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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