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贺明渚会问这个问题,脑筋急转弯的同时还莫名磕巴,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你,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你阑尾炎住院,我翻你病历的时候看到了。”
那夜他们被救护车紧急送往医院后,护士一边熟练地安抚他,一边指使他先到收费处缴费。
而在贺明汀的病历上,他得知了当年被他糊弄过去的一切。
关于母亲的事情,贺明汀为了照顾他的情绪没有说太多,而肿瘤是致命因素便包含在内。联想到肿瘤有遗传风险,贺明汀康复出院后会定时带他到医院体检,偶尔叮嘱他健康饮食……
等等等等。
他翻病历时的手是颤抖的,却死死咬住下唇不让护士发现异样。
他不想在这个时候被质疑是个不称职的家属。他家妹纸难以想象,贺明汀那段时间压力该多大。
他该从多大的恐惧中抽离出来,有条不紊地处理着。
包括时不时因为不能陪床闹别扭的自己。
趁贺明汀怔愣之际,贺明渚轻轻拉过他的手,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问:“哥,你还瞒着我别的事情吗?”
“我想知道。”
按贺明汀的个性他肯定还瞒着自己别的。毕竟在手术这件事上,贺明汀压根就没打算让他获知全部真相。
贺明汀回握了握他的手,知道他今天逃不掉审判了。
当初程树对他瞒着贺明渚这件事就持反对态度:“你现在不说早晚都得说,到时你看他气不气就完了。”
贺明汀叹了一口气,忠言逆耳,他早该听程树的。
“我当年考研,已经过了初试,你知道吧?”
贺明渚懵懂地点点头,他也只是略知一二。渐渐年长后知道那不仅仅只是一次平常的考试,但后续考试的动静犹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我没去复试。”
贺明汀说。贺明渚再怎么不了解,也知道他这么做就是主动放弃了考取研究生的资格。
贺明渚一时无言,揉了揉他圆润的指尖,半晌才低声问:“是因为我吗?”
他自知是拖累,贺明汀听罢却摇摇头,苦笑道:“我是个成年人,明渚。”
“从各方面考虑,我就是考上了,也不比现在的生活好到哪儿去。”
站在成年人的角度,当年的他地却没有能力拖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到嵩城谋生,或者被调剂到随便哪地,都是同样的结局。
站在哥哥的角度,他当然希望弟弟不会被任何事物局限,希望他能够展翅高飞,所以才会萌生想要将他推远的想法。
那,站在爱人的角度呢?
他有信心扮演好这全新的角色吗?
疑窦丛生,像水下的不知名生物,在确保生存空间充足后才冒出水面,吐出的一个个气泡接二连三破裂。
“明渚,我不知道我们能不能一直这样。”他喃喃道,“你知道,我脾气古怪,又比你大这么多……”
“如果哪天你觉得不那么好了,我又一时半会改不掉,我们会不会……”
“不会!”贺明渚斩钉截铁道,“我怎么会这么做?我是被睁眼瞎附身了?”
他怎么会嫌弃他呢,宝贝着他还来不及呢。
“况且,”贺明渚一脸真挚,“为什么要改呢?”
“哥哥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想做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变呢?”
“是吗?”
贺明汀有些不信地扯了扯嘴角。
贺明渚见状有些急了,表面却还不慌不忙地宽慰着他:“哥可能觉得,自己年长就应该多包容一些。”
“其实不是的。”
“哥不仅是哥哥,还是我的爱人。”
“爱人”一词正儿八经地从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口中说出来有些滑稽,但贺明渚却是一脸认真,“所以我包容哥也是应该的。”
贺明汀痴痴地望着他。
正如贺明渚所说,他好像一直都在“低着头走路”:他总是动脑筋想走捷径,想带着他在乎的人脱离困境。他一直在做自己并不想做的事,然而却做得很失败。
这样的失败不至于打倒他,但他似乎也没有更多勇气去探寻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甚至疲惫到无法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哥,你和我一起去筠城吧。”
“去了以后能干什么?”贺明汀反问道。
贺明渚握紧他的手,眼中盈满了柔光,“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贺明汀活了近三十年,还从未听人说过这样的话。
他万万想不到这个人还是他一直想要保护的弟弟。
贺明汀没有直接答应,而像是确认般试探着问:“你会陪着我吗?”
好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分明是贺明渚邀请他的。
随着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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