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担心此次入宫所为之事与万呈安有关,所以一言一行都相当谨慎,不敢露出半点破绽。
“爱卿向来谦逊,朕心中有数,”皇帝从书桌那边过来,手上还拿着一封被拆过的信,走到钟玉近前时,御书房的门已然关上,只剩下他们二人了,“所以,有些事必须交到你手上来办,朕才能安心。”
他用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神盯着钟玉,将手里的信件递了过来,又微微一笑:“也希望爱卿,莫要辜负朕的信任才好。”
“臣受命于陛下,自当全力以赴,不敢有负所托。”
钟玉此刻心中虽有疑惑,但也不能在这关头违抗圣命,只得按照规矩接下了,可打开信件后,里面的内容却让他原本镇定的神情发生了变化,眉头也渐渐拧紧了,忍不住开口道:“陛下,这是……”
“如何,觉得不可思议吗?”
皇帝见他已将信看完了,伸手拿过来,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烧起来的火光道:“这就是朕敬仰多年的好皇叔在边疆做出来的事,每一件都让朕治他一个大不敬,判死罪都算是轻的。”
随着信的边缘逐渐燃尽,化作黑灰散落在托盘之上,他的声音也在钟玉耳边再次响了起来,“可京中兵力不足,从其他地方召集兵马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而淮南王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将期限定在一月之内,料定朕在此期间轻举妄动,也必然会应下他的要求,将万呈安当作人质送去塞外。”
钟玉这时才感觉到手心的灼痛感,呼吸也在这一刻凝滞了,继而回道:“但若真这么做的话,岂不落入了他们的圈套当中?”
“这一点,朕自然也明白,”皇帝轻道:“淮南王这两年按兵不动,一是为求稳,放长线钓大鱼,二是因罪臣万氏之子尚在京中,不敢轻举妄动,万呈安,现在是朕手上唯一能用来制约他的筹码,就这么轻易地给了,只怕上一秒把人送出去,下一秒淮南王的军队就要开始攻城了。”
听到这里,钟玉心中顿感不妙,疑道:“陛下的意思是?”
“爱卿为何如此心急,朕还没说要怎么处置万呈安呢。”
皇帝望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你同他这两年的相处,并非全然没有感情啊。”
“陛下,臣……”
“旧宅的事,朕都看在眼里,”不等钟玉解释完,皇帝就打断了他的话,看似宽宏大度地说道:“但只要不涉及朝政,令爱卿乱了本心,偶尔放肆一回又能如何,臣子是人,亦有七情六欲,所以不管你对万呈安到底抱着怎样的看法,都不会影响在政事上的判断,这才是朕想要的忠臣与心腹,相信钟爱卿定然能做到这一点,将私欲和公事区分开来,尽心尽力地为朕效劳的,对吗?”
钟玉心头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到此时已不敢轻易应下,只得半跪下来,郑重道:“臣下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爱卿是聪明人,怎会不明白朕的意思,现如今朝廷最需要的,是既能拖延时间,又不会损失皇家颜面的法子。”
皇帝一边说,一边慢慢走到了窗外,看着宫中的夜色,缓缓道:“其实,在爱卿来之前,朕就想到了两种对策,一为攻心,前朝便有过这样的例子,当年燕帝被困邺城,城中人质唯有敌方大将的爱子,为逼其退兵,他斩下其子的手臂送到城外,果然引得对方士气大乱,继而又以其子性命要挟,争取到了三日期限,等援兵赶到以后,打了一波漂亮的翻身仗,不失为效仿的良策。”
“不可!”
钟玉陡然间乱了心神,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规矩不规矩,满脑子里都是万呈安在血泊中痛苦不堪的神情,连忙制止道:“陛下,此计需慎重考虑,淮南王不比当初的辽军大将,他膝下无子,不一定有那么顾念亲情,再说万呈安也并非他的血脉,只是故人之子罢了,若贸然行事,恐怕会激怒于他,到那时,说不定连谈判的余地都没有了,对京城来说,岂不是得不偿失?”
闻言,皇帝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又道:“那就只有其二,怀柔之策可选了,钟爱卿,三日以后,朕要你带万呈安前往大辽边境,在那里与淮南王的人会合,但要记住的一点是,不必藏着掖着,动静要闹的越好,你只负责送人,至于交易完成过后,人会不会在契丹人的地盘安然无恙地跟他们回去,那就是他们该操心的事了。”
话音落地,钟玉的脸色就变得微妙了起来,立刻回道:“陛下,大辽边境常年动荡不安,以此为交易地点,恐怕不妥,万呈安腿脚不好,本就不适合长途跋涉,依臣之见,不如……”
“听爱卿这意思,是准备要抗旨吗?”
皇帝转过头来,直直地盯着他,神情虽没什么变化,但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却莫名让人不寒而栗,连御书房的空气也因此凝固了几分,在沉默中感觉到了窒息的滋味。
“是臣失言了,望陛下恕罪。”
说完,钟玉再次长跪了下来,但并未像从前那般顺从领命,而是依旧坚定自己的想法,磕头请罪道:“但此次边境之行,臣实难受命,为求稳妥,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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