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河岸边找了一圈,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挥之不去的蝉鸣和湍急河流拍打在石头上的声音。
太阳已经晒得人睁不开眼,河面又被照成了一条巨大的灯段,两面夹击,像要把人烤熟为止。
段需和躲到树荫底下,不停拉扯领口好凉快一些,但是吹来的还是热风。
远处的河面上有一团黑色,像一件衣服,又像一条狗在游泳。
段需和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可是怎么也看不清楚。
天太热了,人就没有耐心,他的喉咙干得冒烟,好像连后颈的腺体都热得发烫。
他回头去抱那堆被遗弃的衣服。
蜿蜒的水迹从衣服底下一直淌到河中,直到融为一体消失不见为止。
段需和看了一会儿,突然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站起来朝前面跑过去。
在岸上看,河水只是静静流淌,但是看到被卷入的枝丫和树叶,就会感觉到速度并不慢。前面浮沉的黑色渐渐清晰,那是谈月梨的黑发,她好像已经失去了意识,并没有在挣扎。
段需和直接跳入水中,奋力朝谈月梨的方向游过去。
他以为自己会游泳,但是泳池和河流居然相差那么多,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都够不着谈月梨。
水把整个人包裹住,像一只强硬不容抗拒的手,拽着段需和,要把他也卷进深底。
段需和放松双腿,深吸一口气,他什么也思考不了,完全凭借本能在使劲,水已经淹没了整个世界,从眼耳口鼻灌入他的身体,鼻腔深处感到疼痛,终于他触摸到谈月梨飘散的发梢。
她非常瘦,段需和托着她不需要多少力气。
他脑袋里面嗡嗡作响,岸边就像天边那么远。
在去警察局配合调查的时候,他见过很多同样失去小孩的家人,大量不见的小孩,都在河里被发现了,特别是这样的夏天,炽热的暑假,灼烤尽每一滴水分。恍惚间段需和好像看到了那些小孩一个一个跳进了水里,不顾后面父母的哭喊。
直到他感觉到人贴在他身后,才意识到刚才不是幻想,是真的有人跳下来了。
谈择先把谈月梨推上岸,然后回头来抱他。
空气重新回到了段需和身边,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余光中,谈月梨一动不动,她的手指已经有些浮肿,但还紧紧抓着那观音像。
岑娇恐怕也不会想到,自己竟是一个这样成功的人。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曾经说过的话却跟水草般紧紧缠绕着段需和。
为什么他一来就会让人生这么严重的病,为什么他送出的项链会带来这样沉重的后果。
如果谈月梨死了,如果……
段需和的肺部已经缓冲了过来,可是他的头却痛得像要裂开,他想甩掉那些回忆,能做的只有抽搐。
他不停地说对不起,与其说想要得到原谅,更多的却是希望有人能救救他。
“怎么了?”
他这样不受控制的样子明显是有病,怕他打到自己,谈择只能紧紧地抱着他。
凑到他嘴边才听清,原来是一直在道歉。
“怎么救了人还说这个?”
谈择想抹掉他脸上的水珠,却发现原来是他在哭。
谈月梨在边上撕心裂肺地咳嗽,强撑着坐了起来,拍打难受的胸口。
“……对不起,都怪我,我什么都做不好,我只能……”
习惯驱使段需和伤害自己,可两只手都被钳制住了,只有一张嘴巴能动,便咬了下去。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
谈择的肩膀都咬紫了,居然一声都没有吭。
他听起来只是无可奈何。
“这么容易钻死胡同,以后不说你了。”
人和人的体质各有不同,谈月梨在水里泡了半天,救上来咳了一会儿,除了喉咙难受,还有点怕水。避着河自己走回家,盖上被子就睡了。
段需和却腿软得不行,连站都站不起来,像以前村里老人说的被吓破胆。战战兢兢地抖,反应变得很慢。
原以为是他跳下去救人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在水里差点淹死,所以被吓到了。
但他一直在道歉。不是怕死,是怕没能救谈月梨。
心比菩萨善,胆比耗子小。
谈择拍了拍段需和的脸,确定他是真的一时半会儿振作不起来,只好蹲下身把他背了起来。
趴在背上的段需和好不容易安静了,头垂下来,脸挨到谈择颈边,烫得灼人,跟被太阳晒了一中午似的,他可是刚从河里上来。
谈择拿来体温计给他量,段需和呆愣愣坐在桌边,接过温度计看了一会儿,用手瞎摸,摸完放下了,没有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
谈择从来没有这么多耐心,如果谈月梨不会咬温度计,他早任由她自生自灭。
段需和大概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从小被有钱的爹妈养在花房里面,吹微风喝露水,碰一下都要掉眼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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